這條密道很長,雲續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仍未看到盡頭。不知怎的,他莫名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着他,但幾次硬着頭皮轉身,卻什麼都沒看到。
一來二去的,整的他心裡發毛,不自覺加快腳步。
他邊走邊默算着,走了這麼久,怕是出城都綽綽有餘。
又走了一刻鐘左右,才終于看到光亮。雲續放慢腳步走過去,驚訝地發現地道盡頭居然連接着一座地下墓。
隻見八方形的墓穴中央擺放着一口血棺,另有八口顔色相同的暗紅色血棺圍繞中央的主棺擺放。而血棺下的石闆地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以朱砂繪制的符咒。
雲續到時,董越升正站在棺蓋打開的主棺旁,扶棺看着棺内的女屍。
他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将雲續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的情緒不再顯露,語氣生硬道:“你将那隻紙紮放在我的書房,是何目的?”
在看到那隻紙紮時他就猜到這個地方的秘密怕是已經洩露,書房裡可能不止他一人,但他猜不透藏在暗處之人的用意,于是選擇将計就計。
先将那暗處之人引入這座機關重重的地下墓,再來個甕中捉鼈。
雲續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什麼目的,自然閉口不答,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棺材裡的女屍吸引。
說是女屍其實看着與活人無異,相比于死去,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身着一襲嫁衣,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面容舒展清秀,與畫中人一般無二。正是董越升的妻子林霜。
再看這座地下墓的布局,他雖不太懂風水局,但自從走進這裡他就感到莫名的壓抑與不适。加上這九口漆以黑狗血與朱砂塗抹,意在壓制怨氣的血棺和滿地符咒,想也知道不是善局。
董越升早已起了殺心,但是他恐雲續背後還有其他人,便想先試探一二再殺人滅口。
而雲續的沉默,在他看來,便是印證了他猜測。
可他行事嚴密,自覺未落下什麼把柄。他沉思了片刻,實在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又是誰要對他出手。
這就不好辦了。
但無論如何,眼前之人,留不得。
思及此處,董越升開始回憶各個機關所在的位置和開啟的操作。
雲續看到了董越升眼中的殺意,對此并不意外,他往後退了兩步,嚴陣以待。
雖然現在好奇心不減反增,但他可不想把小命丢在這。
他掏出懷裡寫着董越升罪證的信封,正準備與其談判。
突然,董越升面色巨變,直勾勾地盯着雲絮所在的方向,顫聲道:“霜、霜娘?”
雲續順着董越升的視線看過去,見密道裡有身影正朝墓室逼近,看來者清面容後他吓了一跳,第一反應還以為起屍了。
竟真是林霜。
不,不是。
是那隻紙紮!
也不知道寒酥用的什麼手法,靜置的紙紮便已經栩栩如生,此刻動起來,更是可以以假亂真。
若不是确定了林霜的屍體還好好的躺在主棺内,而寒酥正跟在紙紮後面,恐怕他一時半會兒也分辨不出。
寒酥是如何超控這隻紙紮是動起來的?
很快,雲續便得到了答案。
“董越升,我姐姐在哪?”朝着董越升步步逼近的紙紮開了口。
雲續當即就聽出這是周木槿的聲音,原來這隻紙紮的身體裡藏着她的魂魄。
董越升臉上的動容頃刻間被戾色取代,他怒聲道:“你不是霜娘,你是誰!”
周木槿滿目悲憤,“你可還記得周木芙?”
“周木芙?”董越升面露困惑,他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在他怔愣之際,寒酥走向放置林霜屍身的血棺,她站在血棺旁觀察片刻後伸出右手,用食指點了點林霜的眉心。
她蒼白的手和林霜的臉放在一起,竟難以分辨哪個才是屬于死者。
不久,一縷黑氣從林霜眉心浮出,緊接着鑽進寒酥的指尖。
董越升的注意力全被“林霜”吸引,直到意識到“林霜”隻是裝着其他人魂魄的紙紮後才漸漸回神,後知後覺寒酥的存在。
隻一眼,他就确定這個女子就是造成現下局面的始作俑者。直覺告訴他,此女絕非善類。
他眉頭緊皺,後退兩步,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