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續想到了青州那座地下墓,兩者的“果”同樣是聚集與放大怨氣,但當下的這個陣法可比那座地下墓強大太多。
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猶如深淵般的陣眼,已經基本可以确定在緊閉的房門後,死者被放大數倍的怨氣最後都将彙聚于此。
雖然沒有在這個陣眼中看到怨氣,但這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森森陰氣,明顯是曾無數次有怨氣流過後,經年累月所形成的。
那麼問題來了,目前他們所知道的就隻有崔興昌、葉聞春和張初五死在了屋子裡,可他們的怨氣即便被放大數倍後流經此處,也還遠遠達不到這樣陰森的效果。
除非死的不止他們三個?但其他屋子他們還在住着,沒看到有其他死者,再者就算他們全死了,也達不到。
所以這陰氣森森的陣眼到底是怎麼形成的?那些龐大的怨氣流向了何處,或者有沒有可能是被陣眼吞噬了?
接二連三的謎團讓衆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本以為尋到陣眼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可現在才發現,他們認定的生路其實也是死路一條。比起逃生出口,這個陣眼更像找死之門。
“不對。”陸清慈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他在衆人注目下看向寒酥道:“這座祠堂最初有十二個人,按照遊戲規則,最後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其餘十一人都得死。
可是這十二個人裡還混入了村觋,而村觋不是人。若其餘十一人都死了,不符合有一個人能活下來的規則,若有一個人活下來則不符合得死十一人的規則。
根據此前發生的種種,村觋顯然玩得興起,他不會破壞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所以一定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在哪裡?”
見寒酥臉上噙着似有若無的戲谑,他就知道她必定早就想到了這點。
陸清慈本就不是什麼好性子,這會已經沒了陪玩的心思,他心中煩躁,皺眉間本想冷聲再問一遍那個人的下落,卻在對上寒酥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時改了主意。
她分明是以激怒他為樂。
他放緩了語氣,也裝得一副春風拂面道:“姑娘可知?”
“我不知,但我知道答案在哪裡,就是不知道公子敢不敢去尋了?”
“你說,我沒什麼不敢的。”陸清慈話音未落,突然感覺到左手手腕處傳來冰涼的觸感,頓時緊繃了身體,沉眸看向緊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的主人。
那雙似乎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漆黑一片,如同一旁的陰冷異常的深淵,彌漫着危險的氣息。
“你這是何意?”陸清慈欲将手腕抽回,才發現那隻蒼白纖瘦的手力大無比,他一時難以掙脫開。
寒酥不語,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裡拽着陸清慈跳入了一旁深不見底的陣眼裡。
“寒酥!”雲續眼睜睜地看着寒酥被深淵吞沒,他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看見江聽雨毫不猶豫地緊随着跳了進去。
“聽雨!啊呀呀……”雲續痛心疾首地嚎了兩聲,死死地盯着那個黑洞。
他猶豫片刻,心一橫、眼一閉,也跟着跳下去。
緊接着黑洞裡閃過一抹紅色的身影,是荼桑。
随後是鄧弘。
沈宜年沉眸思索片刻後也朝陣眼處走去。
“欸!你也要去送死嗎?”應文哲喊了一聲,這陣眼看着就兇險萬分,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都上趕着跳下去。
“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沈宜年沒有停下腳步,說完這話之後更加堅定了他跳下去的決心。
面前的陣眼看着像死路,但也可以說像新的謎團。
他們本來就已經走到了死胡同,不作為地留下來也是等死。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謎團環環相扣,說不定再解開一個就能迎來柳暗花明。
所以就算這陣眼裡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走上一走。
更何況他不覺得寒酥會自投羅網,這陣眼裡或許另有乾坤。
應文哲不說話了,待沈宜年消散在陣眼裡,他才往前走了幾步。
他探頭朝陣眼深處看去,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不過片刻,他就被撲面而來的陰氣壓得呼吸不暢,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寒酥!聽雨!江聽雨!”雲續腳剛沾地就扯着嗓子開始嚎,“你們在嗎?能聽到嗎?江聽雨!寒酥!”
“有——人——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裡,喊叫聲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然後漸漸歸于沉寂。沒有回聲,這片黑暗似乎無邊無際,所有的聲響都被悉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