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也坐副駕駛,許勉雙手搭着方向盤,對聞也笑了笑:“你好,又見面了。”
聞也點頭:“麻煩你了。”
許勉說:“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
後排做了玻璃隔斷設計,唐悅嘉小心翼翼地疊着微濕裙角,生怕自己蹭上沁潤香氛的香槟色真皮座椅,小表情窘得很可愛。
宋昭甯看着,莫名想起剛認識懷願那會兒。
作為一個得罪公司被冷藏的十八線,懷願約她時全盤掌握主動權。
她嬌矜又傲氣,真真假假但不令人讨厭地說:“要開你車庫裡最貴的車來接我。當你宋大小姐身邊的人,我可不能跌面兒。”
宋昭甯無端一笑,遞了張濕巾給她:“别擔心,弄髒了再洗。你家住哪裡?”
唐悅嘉淚眼汪汪,心想大小姐怎麼會那麼溫柔,她好善良,她好在意我!
宋昭甯難以體會她大起大伏的心思,把地址轉念給許勉。
隔着玻璃的對話聽不明顯,聞也側過臉,十字路口的交通燈閃爍變換,車流攢動擠挨,他眼底簇起一團不明顯的亮光。
不知為何,他始終想起宋昭甯那句“我未婚夫”。
他當然知道宋昭甯有未婚夫,兩年前宋、席兩家強強聯手,公海派對開了三天,隻不過一場訂婚宴,斥資三個億,堪稱世紀訂婚。
隻是這場足以被載入史冊的訂婚宴,獨獨少了兩位主角。
聽說宋大小姐根本沒出席,與會嘉賓也無一人見到宋昭甯。
唯有和她遠在洛杉矶馬場的懷願,知道她給那匹一千萬的阿哈爾捷金馬,造了一條價格翻兩番的遊泳池。
豪門聯姻,聯的向來是姓,宋昭甯不覺得她本人到不到場有任何必然關系。
顯而易見,席越的想法和她一樣。
她回複幾條訊息,輕輕丢開手機,随意問:“你是護大的學生?”
唐悅嘉不敢在大小姐跟前班門弄斧,她眼睫彎彎地點頭:“對,我去年畢業了,本來想考研,但沒考上……”
宋昭甯笑笑:“什麼專業?”
唐悅嘉惘然地眨眨眼,老實乖巧地回答。宋昭甯又問了她幾個問題,專業知識還在,勉強算得上對答如流。
“打算工作嗎?”
“打算的,但還沒找到特别合心意。”
宋昭甯沉吟一息,白金手包的夾層翻出名片,纖細手指并夾,遞給唐悅嘉:“我身邊缺人,你要不要試試?”
宋昭甯的名片比尋常的尺寸更小,卻更精緻。
紅金浮雕描邊,一個風骨韻秀的瘦金體“宋”字。
她覺得唐悅嘉合眼緣,有種小貓似的可愛。
“謝、謝謝……”唐悅嘉惶恐:“我沒什麼專業本事……”
宋昭甯溫聲:“試一試才知道。”
唐悅嘉捏着名片頁腳,玫瑰金浮雕印着指腹,被她攥得溫熱。
她住的地方離宜睦不遠,就在護城大學附近。
“那我走啦。”唐悅嘉妥帖地收好名片,細聲細氣地道别:“宋小姐,下次再見。”
“下次見。”
護城大學是交通樞紐,圍堵得水洩不通。
許勉規劃了幾條路線,無論是回酒店或回公司都不回耽擱太長時間。
但等了片刻,卻宋昭甯平靜而冷淡的聲音:“聞也,你會開車嗎?”
聞也一愣。
大學時學校統一要求考駕照,他考是考過了,之前也給别人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司機,隻不過,開7系和開賓利一樣嗎?
當然能。宋昭甯回答他。
“許冕,去把我停在時代廣場的車開回公司。”
許勉應聲,他緩緩泊車,拉下手刹。
“車鑰匙給你。”
聞也伸手接過,這才仔細打量他。
許勉年紀不大,二十五六左右,無論是用客觀還是主觀的眼光看,他長得都算一表人才,眼角眉梢溫潤謙和。
他是未語先笑的類型,唇頰弧度周正圓融,他對聞也輕輕一點頭,繼而看向後座的宋昭甯:“宋總,您有事給我電話。”
宋昭甯嗯道:“雨傘拿上。别淋雨了。”
車門自動滑上,防窺玻璃阻絕許冕深深望進來的目光。
聞也雙手控着方向盤,腦海裡有根筋搭錯,宋昭甯在回消息的同時聽見他克制很好的聲音:“他喜歡你?”
宋昭甯敲下發送鍵,波瀾不驚的眼中沒有情緒。
“你知道這個問題很沒禮貌?”
聞也勉強壓着情緒,前方落的雨傾盆熱烈,他聲音艱澀沙啞:“不能問嗎?”
宋昭甯輕輕丢開手機,并指揉了揉眉心。
“有意思。”她單手抱臂,慵懶地往後一靠,幾不可聞地冷笑:“你用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