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女子在婚前就與男子有染,這男子又比她大上二十多歲,還是她師兄……那麼,這女子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再也擡不起頭來,這輩子算是完了。”
這時,又有兩三個丫鬟迎面而來,她們湊一堆兒向林聲笙這邊瞥了眼,便嘴貼耳,手捂臉,像蒼蠅一般嗡嗡嗡笑起來。
若說這笑正大光明,可她們方才瞅林聲笙的眼神躲躲閃閃,偷感極重,若說這是在背地裡說閑話,可她們分明又當着林聲笙的面兒。
如此别扭。
林聲笙不由冷冷一笑,呵,還真是一語成谶。
三人便在這些閑言碎語中行至金宅前廳。遠遠的,林聲笙就瞧見一頭黃毛,蹲在門口,朝她這邊望着,好似也在看熱鬧。
走在前頭的黃一恒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禮,就向前去了,隻剩下林聲笙與宋安。
這一趟走來,林聲笙憋悶得很,此時又碰見這麼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關系戶,心裡頭更是煩躁難耐,裝作沒看見,拉着宋安就往前廳裡面走。
黃毛起身,将她喊住:“林大師。”
林聲笙眼皮一抽,回頭,硬擠笑臉:“金小少爺?您怎麼在這兒?”
黃毛打量她,笑道:“一夜未見,林大師滿面紅光,變了個模樣。”
聽罷,林聲笙再裝不下去,黑了臉:“你有話就說。”
“呦,還生氣了,我看,該生氣的應是我吧。我要的死門陣是否布成,我尚且不知,林大師你這一晚上,倒是生了不少樂子。”
“休,休要胡言!”一旁,宋安站了出來。
黃毛的視線便投到他身上,見他下唇膿腫和眼眸灰暗,忍不住嗤了一聲,道:“好,我胡言,就當是我胡言。”言罷,他擡腿跳過門檻,而後又駐足,仰着頭道:“對了,這前廳裡面有鬼,别說我未提醒你們。”
黃毛走後,林聲笙生垂首愣在原地,半晌,對身旁之人道:“大師兄,一會兒進去,你,你盡量不要講話。”
宋安怔了證,将口中“為何”兩字咽回,連呼吸聲似乎都不見了。
林聲笙不禁攥緊雙拳,宋安或許已察覺到她的意思。他生得再漂亮,那也是個瞎子,他語氣再強硬,那也是個結巴。這樣一個人,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會讓人覺得,覺得,傻……就像剛剛那般。
她不嫌他,可别人嫌。
而她,已受不了他被人嘲笑。
這時,黃一恒提着衣擺,從前廳裡面急匆匆跑出:“林妹,宋兄,大人們都等着呢,你們為何還不進來?”
“這便去。”林聲笙目視前方,手探向身後,不一會兒就摸到一塊綿軟的衣袖,牽着它邁入前廳。
廳内,除了兩列伺候的丫鬟,隻有三人。
關系戶黃毛靠堂柱而立。
金員外弓着腰站在正坐右側。
整個廳堂,唯一人落座。那人端坐于正坐之上,雙腿外擴,眸光銳利,似一隻雄鷹。
他見林聲笙來了,唇畔微微上揚,胳膊屈起,撐在一旁的方桌上,手握成拳頭松弛地抵着額頭,語氣中略帶戲谑:“林大師,咱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