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們。”付無銘聲音渾厚,一步一腳印,犀利的目光映在月色迷霧下,直攝人心魂,似乎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抗拒。
“是,是,是,大仙……”黑衣男子已跪倒在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付無銘一甩手,漆黑的夜空下又燃氣一束火焰。
他吼道:“滾!”
與此同時,方才被燒着的漢子重重地紮進地裡,渾身散發着“吱吱吱”的聲音,似乎已經焦了。
那黑衣男子哆嗦了一下,屁滾尿流,手腳并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滾得無影無蹤。
現下,除卻已不省人事之人,昏幽的林子裡,就隻剩下林聲笙與這付無銘。
林聲笙眼前,三個看似簡單、實則高深莫測的詞語循環浮現。
火焰,金光,付無銘,
火焰,金光,付無銘,
火焰,金光,付無銘……
異術……半仙?!
她想不通,琢磨不透,為何,為何,此人會用,異術?難不成這地方真有半仙?!
這,這不科學!
她隻是穿越到了古代,世界規則不該産生變化才對!
林聲笙的世界觀幾欲崩塌,直感天旋地轉,天翻地覆。
忽地,一隻手落在了她肩頭。
“喂,林大師?”
“你怎麼了?”
“難道,吓傻了?”
林聲笙瞪大眼眸,見付無銘擺着手在她面前晃悠,那雙眯成縫兒的眸子裡充滿疑惑,疑惑到清澈,清澈到傻。
她一把打開付無銘的手,怒道:“你才傻!”
聞言,付無銘竟舒了口氣,笑起來:“幸好幸好,林大師你沒事。”
林聲笙未理他,心事重重地瞧了眼不遠處冒着煙的屍身,不由抿了抿嘴。
付無銘立馬道:“林大師放心,我盲派弟子絕不濫殺無辜,那人是從死牢裡逃出來的重犯,身上背着數十條人命,方才我隻是替天行道罷了。”
他講這話時,語氣中竟有一種莫名的驕傲,林聲笙忍不住想翻白眼,這時,懷中的宋安微微動了下,她便再無暇他事,擡頭道:“付大師,冒昧問一句,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付無銘一愣:“林大師如何得知?”
林聲笙再次将欲翻出去的白眼逼回,道:“其他的話我不想多說,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大師兄,他受了重傷,急需就醫!”
付無銘挑眉:“正巧,有位大人已為二位備好了一輛馬車,還有,一位郎中。”
而事實是,兩輛馬車。
那郎中就獨自霸占了一輛。
他那車簾一掀,濃郁的草藥味就撲面襲來,馬車裡面盛滿了各式各樣、瓶瓶罐罐的藥材。對此,郎中解釋,來此之前不知所要醫治之人會受到何種傷害,便把能帶的都帶上了。
不過,他說話時皮笑肉不笑,臉上透着藏不住的嫌棄。
林聲笙便也佯裝笑臉,謹慎地上車掃了一圈兒,堪堪掃到一個黑壇子上的巴豆二字,她不懂中醫藥理,卻識得巴豆,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瀉藥!不少古裝劇裡,惡毒女配欲讓女主出洋相,npc飯館老闆被收買陷害主角團,甚至是反派琢磨給正派騎的馬做手腳,皆用的此藥,可謂毫無創新。
林聲笙就不懂了,他們得受什麼樣的傷害,才需要用巴豆治療?
看那郎中模樣,分明是怕與危險分子扯上關系,不願與他們同行,這才将整個車廂給填得密密麻麻的。
她便趁郎中幫宋安敷藥包紮時,湊到付無銘跟上,擡着下巴朝那郎中點了兩下,悄聲問道:“請他,花了不少銀子吧?”
付無銘雙手抱于胸前:“不多,三百兩而已。”
三百兩!
林聲笙險些驚掉下巴:“哪個大人這般幫我們?”
付無銘:“這個……”
此時,郎中取出一根銀針,撚着針柄,快速插.入宋安受傷的小腿。林聲笙瞧見,下意識伸手制止,道:“诶,輕着點兒!”
那郎中擡眸白了她一眼,又往宋安另一條腿上下了針。
她不敢再看,便接着追問:“付兄,不知可否透漏一下?”
付無銘歎了口氣:“唉,林大師莫要為難我,此事暫且說不得,不過,林大師很快就知道了。”
一刻鐘後,付無銘帶林聲笙與宋安坐上第二輛馬車,一上車,他便開門見山:“此車将返回鳳凰城,林大師若是不願回去,即可現在下車。”
林聲笙望了眼窗外。
夜黑風高,月色幽森,那林子裡還倒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的壯漢。
她便笑着問道:“倘若此時下車,我與師兄需靠步行返回洛水嗎?”
付無銘:“林大師,你果真聰慧。”
林聲笙笑得更開,覺得此時自己臉上的笑容應與那郎中無差:“倘若我随付兄去鳳凰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