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灰蒙蒙的,空氣格外渾濁。
林聲笙心事重,正欲開口,被宋安搶先一步:“聲笙,我,我,沒事,這裡的,煙氣,對,對我,并無,影響。另外,聲笙,艮位,好像,有,有東西。”
林聲笙顫聲:“什麼?可這裡太黑了,我什麼都看不到。”
宋安耳廓一動:“莫急,那,那東西,剛剛,消失了。”
!!
後腦勺湧上一陣涼意,林聲笙垂下手,下意識觸上衣兜。那兜子鼓鼓囊囊的,有銀元寶,有水葫蘆,有她喜歡吃的小零食……還有付無銘臨走前送她的火符。
她趕忙翻出那被壓得不成樣子的符箓,捏在手裡,輕輕一摩擦,整個柴房頓時明亮。
那火符燃得太急,被林聲笙抛下,與浮塵混在一塊兒,劈裡啪啦的,竟是越燒越盛。
地上覆了一層又一層塵土,被火焰耀得發起光。而那塵土之下,似乎隐藏着一排淡淡的腳印。
腳印不大,應是女子留下的,且又極淺,說明已有些時候,至少是在方才那煙塵飄落之前留下的。
林聲笙循着那腳印朝柴房深處看去,視線也逐漸偏向艮位,隻見那坑坑窪窪的地面上,又多了另一排略略大些的足迹。
林聲笙眼眸驟亮,側身道:“大師兄,你信不信,這柴房裡還真有‘鬼’。”
她邊說,邊踩着那一個又一個連續的腳印,扶宋安一點一點行至艮位,而後于一堵厚實的牆上摸索一番,尋到一處凹槽,用力按下,整堵牆面竟緩緩地向左移去了。
緊接着,一條亮堂堂的、金碧輝煌的長廊現于眼前。
林聲笙揚起唇角:“大師兄,金順,找到了。”
*
春雲居。
金夫人打榻上醒來。
“來人啊,國公,國公爺在哪兒?”這聲音嬌嫩且急切。
玲兒湊上去:“夫人,定國公他正要走呢。”
“快,快些攔住他,我有事要問他!”
片刻後,玲兒領徐盛繞過屏風,來到金夫人跟前。
徐盛點頭示意玲兒退下,憐惜地牽過金夫人的手,道:“嬌兒,你若再不醒,我的心就要碎了。”
怎料,金夫人眼裡竟滾出兩行淚,她下了床,一下子跪于徐盛腳邊,肩背一抖一抖:“國公爺,你若是真疼我,就告訴我,墜兒到底因何而死……”
徐盛臉色垮下。
金夫人垂着頭,已哭成淚人,她靠在徐盛膝上,将他那錦衣華服浸得濕漉漉的。
“我的國公爺,方才我夢着墜兒了,她渾身都是血,渾身都是血……她說是我害死了她,要找我讨命,我在夢裡跑啊跑啊,險些就被她捉了去……後來,我百般解釋,并且答允她,要幫她懲治仇人,她這才放了我,我也才得以清醒……我的國公爺,這世上,是不是真得有鬼?嬌兒怕啊,嬌兒好怕,嬌兒不想死……我的國公爺,墜兒死前那幾日,都是伺候在您身邊兒的,求求您告訴我,墜兒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盛挑起金夫人的下颚,冷笑道:“嬌兒的意思,你那婢女的死,與本公有關?”
金夫人顫顫巍巍,一張小臉水淋淋,紅彤彤,直叫人心疼。
“嬌兒,嬌兒,怎敢……”
徐盛忍不住壓下唇,朝那臉蛋唑了一口,随即恢複常态:“嬌兒莫怕,有本公在,就算有鬼,也不敢在此放肆。”
“可是,墜兒的死……”
“唉,這事兒啊,嬌兒可不該問本公呀,你得去好好問問你那好夫君了。”
金夫人一愣:“金順?”
*
林聲笙與宋安穿過長廊,行至一處裝潢華麗的廳堂。
說是廳堂,這裡更像是一處加大加寬的寝房。一張諾大的床榻平躺于廳堂中央,周遭,雕梁,立柱,水晶燈,璀璨奪目,甚至比皇帝的王宮還要輝煌宏偉。
林聲笙舉頭環望,目瞪口呆,身子踉跄一步,斜倚到牆角,不知碰着了何物,隻聽“咔嚓”一聲,登時,從天花闆上“嘩啦啦”地落下了數十張長軸畫卷。
四面流光溢彩的牆壁被蓋得絲毫不剩。
畫上男.女.交.纏,形勢上千;廳堂之内,春意盎然。
緊接着,一股濃郁刺鼻的氣味侵襲而至。
宋安臉色極差,伸手捂住林聲笙鼻尖:“聲笙,别,别聞。”
可那氣味太過重了,緊靠一隻手,怎能擋得住?林聲笙識得這味兒,上大學時,校園裡種滿了石楠花,每到開花季,石楠花香四溢,路過的男男女女竊竊私語,你一言我一語,捂着臉就偷偷笑了。
閨蜜挎着她的胳膊肘,壞笑道:“你問他們為什麼笑?哈哈哈哈哈,聲笙啊,我給你科普下,因為石楠花香啊,與男人那個的氣味一摸一樣,你也别急,因為以後啊,你肯定會知道的,嘿嘿嘿……”
那個的味道……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