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華麗壯觀!
如今,他不僅有銀子,還有權力,鳳凰城一人之下,誰敢不敬?可為什麼想要一個家,就這麼難,這麼難……
林聲笙視線裡,金順突然挪動腳步,行屍走肉般踉踉跄跄地倚上牆。她右眼皮抽動起來,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隻見金順癡癡地凝視金夫人,而後伸出右手,沖着那窈窕的輪廓,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夫人,許久未見你穿紅了,今天的你好美、好美,就像你嫁給我那日一樣,我會永遠記着。”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捋着牆徐徐上移,随即陷入凹槽,輕輕摁下。
林聲笙大叫一聲“不妙!這地方怕是要塌了!”,可為時晚矣。
眼前,一塊晶瑩剔透的藍水晶登時裂成了蜘蛛網狀,接着,天搖地動,四壁斷裂,珠寶散落,碎石滾滾,數十張春.宮.圖仿若失去了控制,雜亂無章地從廳堂天花掉了下來。
陣陣沙塵之中,林聲笙恍然瞧見那圖上情意缱绻的臉,男的七分像金順,女的八分似春嬌,再細細環視而望,一張張臉,随着畫卷飛舞飄揚,神情雖然迥異,五官卻一摸一樣!
“夫人!既然生前你我無法同衾,那麼死後,為夫必與你共穴!”
金順扶着牆,猙獰的面孔沒在灰蒙蒙的落石與揚沙裡,聲音凄厲而刺耳。
轟隆隆!
兩三塊石頭砸在林聲笙與金夫人中間,炸出一片煙塵。
青兒捂着鼻尖道:“夫人,林大師,你們快随我走!方才金順追着我在此處繞了一大圈兒,興許我能找到出口!”
然而,眼前隻剩那林大師模糊的背影,但聞一聲“你們先走!”,便再也瞧不着她了。
雕欄玉砌的廳堂幾乎四分五裂,林聲笙避過塵土,越過斷石,躲過坍塌的梁柱,如叢林裡逃命的野兔,朝廳堂深處狂奔而去。
宋安還在裡面!
他目不能視,耳朵就是他的眼睛。現下,四周紛亂嘈雜,他哪兒辨得清其中千絲萬縷的聲音,她得去救他!
明明幾十步的距離,林聲笙卻覺着像跑了上百裡,終于,視線捕捉到一抹搖曳的衣角,口中喊聲未出,身子已撲了過去。
“大師兄!”
刹那間,女人被拽入一處硬實的懷抱。與此同時,一陣疾風蹭着她飄起的發絲自上刮下。
“聲笙,小心!”
眼角餘光中,林聲笙瞥見一塊斜插入地的尖銳巨石,地面已然龜裂,道道碎痕正迅速蔓延。
後腦勺被男人的手壓了下去,埋入那跳得慌亂的胸口。
他聲音輕柔卻顫抖:“聲笙,可,可有,傷着?”
“沒……”林聲笙擡頭,周遭揚沙彌漫,而宋安一如既往的幹淨,幹淨到仿佛不染世間塵埃。
有那麼一瞬間,林聲笙覺得,或許她救他,是多此一舉,可她仍倔強地怨他:“大師兄,你在這兒愣着作何?不怕被石頭砸中腦袋?”
宋安搖頭:“不怕。”
“不怕?”
“嗯,我,我相信,你,你會,來,救,救我的。”
又一塊巨石掉落,大理石地震蕩不已。
二人直被震得倒了下去。
眼前亂石紛飛,耳畔“噼裡啪啦”。
林聲笙握住宋安的手,道:“大師兄,咱們好像出不去了,也許,也許會死……”
“能,能與你,在一起,出,出不去,又,又有,何妨?”宋安反握住林聲笙,“但,但是,我賭,賭咱們,死不了。”
是時,煙塵中現出一道火急火燎的影子。
那人叉劈腿跑着,邊跑邊喊:“瘋了,瘋了,瘋了,讓開,讓開,讓開!”
宋安竟聽話照做,抱着林聲笙靠一旁挪了幾下。
林聲笙揉揉眼睛,不禁瞪大雙目。
這人,衣衫褴褛,手臂淌血,傷痕累累,還有,一頭黃毛!
竟是金順的堂弟,那欠揍的關系戶!
隻見他雙腿跪地,吆喝道:“嘿!找到了,他奶奶的還真在這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