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府内人聲湧動,餘何意起來時,已見不着楚嶺其人,他在府中逛了兩圈,又打了一套拳來抒發心氣。
及到晌午時分,還不見楚家主本人,心下了悟,大約是有事去做。
這時急匆匆得楚伯抱劍前來,見得廳内正在用飯的餘何意,便道:“先生吩咐,請少俠萬勿推辭。”
餘何意打量一番,隻看他雙手抱劍,步履沉重有聲,就知道這劍必有蹊跷。
他朗聲笑道:“自古寶劍贈英雄,我雖不是英雄,卻也心向往之,這柄劍,便愧受了。”
說罷,餘何意上前接劍,楚伯放手,那寶劍陡然一墜,正跌入餘何意右手掌心,他先是面色一變,既而左手趕忙去接,直垂得劍尖及地,才險險把這劍拎住。
餘何意料不到這劍竟有這等玄妙,一時‘咦’了一聲,眉頭緊皺,細觀寶劍,隻見這柄劍通體黝黑無光,幽幽瑩瑩,看久便有些使人暈眩之感,似乎自蘊玄機。拔出劍來,劍身兩面是刃,依然是渾成一體的黑,餘何意隔空劈砍了幾聲,竟聽不見破空之聲,不由得喜道:“好劍,這劍是什麼來曆?”
楚伯為他介紹,“此劍長約三尺五寸五,重八十八斤,劍身雙刃,乃是天外隕鐵所鑄,奇異非常,我家先生特為你求來此劍。”
接着,楚伯沉吟稍許,又道:“隻是此劍有一弊端,它因是天外來物,極難用内力驅使,就是勉強驅動,也是十分費力,反不合用,幸而此劍極為沉重,單以劍鋒之利,就可敵過大部分兵器了,神兵榜上,來日未必無它之名,拜請少俠往後,切莫辱沒了此劍,辜負先生一番好意。”
餘何意聞言慨然道:“這是自然。”
他見獵心喜,随即一試,将内力灌注,果然有泥牛入海之感,試了龜息功真氣與雲龍折内勁,都無用功,餘何意看了看楚伯,心中一動,他一身所學頗雜,但稱得上奇詭之道的,便隻有那等魔功,不妨試試,想到如此,他又把周身内力換作陰寒真氣,現下化功大法他已突破了三層,算得上小有心得。
這一回,就如滾水油潑,那劍身彈動了一下,直直地橫在空中,而于此時,餘何意周身的真氣也在瘋狂傾瀉,幾乎可在周身肉眼可見到内力旋渦。
餘何意臉色大變,強行收功,胸口登如一拳,憋了半口血在喉口,礙于楚伯在場,不好催逼出來,而楚伯卻似無所覺的喜笑顔開,他滿面敬佩之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楚伯自然是真心贊歎,他雖然武藝不低,但畢竟是楚家豢養的門客,囿于見聞,從未看過化功大法施展的精妙。
餘何意連連笑道:“哪裡哪裡,不敢不敢。”
兩人又寒暄片刻,楚伯告知餘何意,楚嶺因要理事,先行回到楚家去了,說不多時,終于告辭,那廂一無所知的楚伯才出門檻,這廂憋了半天的餘何意就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心道,這武器好則好矣,隻是現下還不合用,否則隻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就如此,這也是柄神兵利器,對餘何意來說,可謂趁手了,他即把原先的長劍抛下,換上黑劍。
自語道:“你這柄劍甚有來曆,現在跟了我,總是叫你黑劍黑劍的也不好聽,就為你賜一名吧,就叫……聽鋒劍。”
這很好,餘何意心下自得,他調息守正須臾,用了便飯,吃了藥湯,自覺身已大好,又出外去尋幾位好友互通消息,走到廂房時,有位漂亮的婢使遞來一箋信紙。
上書:與呂兄往湘南尋求解毒之法,再會,勿念。聞柳筆。
餘何意浪迹江湖多年,自無那等傷春悲秋之意,他隻是念了一念,就飒然一笑,惟願呂去歸能盡複如初。
他把信紙收入懷中,又去尋兄弟江際流,也沒尋到,繞了一圈,竟轉回廂房園外,那位很漂亮的婢使依然端立在此,餘何意疑道:“你怎麼?”
婢使微笑着,從懷中又掏出一封書信來,餘何意無語着接過來一看。
‘這段時間多虧了你,若不是……,唉,當年老不死的說我武功不濟,将來必定壞事,我還不信。我自恃輕功卓絕,卻惹出許多事來,還累的你幾番入彀,這些恩情,都在心裡啦。’
下面一些字寫上了,又被墨痕擋去,看不清楚,餘何意打量半晌,依舊辨認不出,此時聽那婢使道:“在背面看。”
餘何意赧然一笑,心中憤憤道,寫不下就多幾張紙,怎麼還分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