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何意心内腹诽,天下間的女子,有一個算一個,對人誇贊自己的容貌都難以抵抗,這也人之常情,無非如此而已,可是面對生死困境,這江天青竟還為此沾沾自喜,甚至要因此縱兇留情,那可屬實不智之甚了。
江天青可不知道餘何意在想什麼,她繼續說道:“藤長老聽說我已死了,心中大定,嗯,我猜他心中大定,他慢條斯理地說:‘侄兒,你還運得起功嗎?’這小子站在我身旁搖搖欲墜,連身形都要穩不住了,這喪魂失魄毒果然厲害得很,看來愈是運功,毒發的愈加厲害,好在我怕那藤長老發現,隻是稍試運轉便即放下了,若不然,怕是最後一擊之力也難留存。
“這小子喊說:‘運不起了,叔叔,窩的頭好暈格。’藤長老在底下回道:‘你把衣服上的绲邊撕下來,含在口中,可以少緩一緩。’”
阿碧聽到這裡,終于忍耐不住,問道:“江娘子,我心中有一個疑團,能不能請教你?”
江天青瞥了她一眼,說:“你問。”
“為麼子那藤長老隻顧指揮他的侄兒做事體,他侄兒分明中了毒,由他親自上來擒捉你不是更快嘛?”阿碧說話一急,就帶上了些南吳鄉音,她早年流落四方,口音學的很雜,是後來被鐘素素收養之後,才學成了一口官話。
江天青笑道:“那藤長老修煉的什麼功夫你可知道?”阿碧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餘何意在旁答道:“藤長老的内功心法叫七情六欲鬼毒功,傳自域外,是聞藤長老此人幼童時,一日受洗,被一個癞頭瘡僧傳下的。”
江天青點點頭說:“不錯,小兄弟果然見識博廣。”
餘何意隻道不敢,又請江天青道說分明,那鬼毒功他雖聽說過,卻不曉得其中奧妙。江天青見他探問,也就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這門鬼毒功的究竟,我也所知不多,但是那夜恰好被我知道了一些。
“他的侄兒聽了話,慌忙去扯衣緣,扯下了簌簌藥粉,他又隻顧把衣襟往嘴裡塞,沒注意這些藥粉都為我所攏住。正在我服藥解毒時,我聽他又道:‘叔叔,這解藥解不了你那個毒,你能否上來把窩帶下去格。’藤長老聽了這番話,氣得又是叽裡咕噜罵了一通,我也聽不明白,後來才講回官話道:‘我現下毒功破境,正是關鍵時候,怎麼能輕易動功格,你這小子,好不識數的。還不快拿了屍首下來見我。’這侄兒被他一喝,吓得也是不敢多說,隻道:‘好,好。’
“我一聽之下,才明白為甚麼藤長老始終藏身廟内,不與我照面,嘿,這鬼毒功的法門為我所知,我早便經妙音園賣将出去了,看他怎麼應付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