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城是如此平凡的一座主城,似這等規模的主城,齊朝坐擁數十座。
黎民以萬計數,屋舍連棟數百,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江湖人在此聚首,歧路人在此分别,城外的折柳亭每日都有送行的人。
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似乎如水珠滴入江海,不值一談。
餘何意慢慢行在城中,内力無心而運,他腰間仗劍,青衫曆曆,烏發随風搖搖擺擺。
日光自右後方斜照下來,使他周身暖融,也使得他的心法與心境完美融合,‘啵’得一聲,他聽到破境之聲,但毫無阻滞,水到渠成。
餘何意自察得知,破境的是他許久不曾修行過的《靈犀正法》,此法出自華山,是他堂而皇之的偷學得來,《靈犀正法》共有九層,在華山并不是特為難學的心法,但也不是人手一本。
餘何意能學得此法,與他的好大哥陳曠不無關系。
靈犀正法講究心清行正,餘何意做事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以學後無甚進境,隻學了三層就作罷了,轉而鑽研清風秘法《龜息功》,豈料今日會有機緣在此突破。
三人一路穿過長街,走進白日中凄清寥落的妙音園。
進得園中,江天青面上的赤色卷土重來,甚至更為可怖,将她滿臉都染為血紅,隻剩眉心一點,尚可見白皙雪膚。
但江天青神情鎮定,亦似到了此地,便有了什麼倚仗一般,她隻是用虛弱但堅定地口吻說道:“紅兒,朱顔 血該怎麼解?”
紅兒道:“鐘素素人呢?我要見到她,才告訴你朱顔 血的解法。”
江天青勉強微笑道:“如果我死在你手上,你怎麼跟教中交代?我知道你是受那個女人看重,但她也不是隻手遮天的。”
紅兒霎時冷臉,瞪着江天青,說道:“我需要什麼交代?”既而,她舉起那隻被貫穿的手,以毫無波瀾的聲音,平平地說:“這就是我最好的交代。江天青,你已經叛過踏松月一次,你說,他們是信你多一點,還是信我多一點。”
大名鼎鼎的妙音娘子沉默了一會兒,又偏頭看了看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餘何意,既而喝道:“嶽朝,帶鐘素素出來。”
三人站在妙音園一樓正堂,等了少許,但無人來,江天青又催逼了一聲。
“嶽朝?!”
樓宇間穿過一隻白鴿,翙翙聲中,白鴿落到江天青手上,她取下白鴿腳中的信箋,展開一看,眉心頓時皺成了一個川字。
而後,江天青把信箋遞給紅兒,說道:“鐘素素被人帶走了,你看。”
紅兒奪過信箋一看,雪白灑金箋上,寫了一行字,‘鐘為人所救,追緝中。嶽留’
她疑心不改,依然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不信,這一定是你早有預謀,設計來騙我,總之,我一日見不到鐘素素,你就一日解不了毒。”
江天青喝道:“你!”
她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地說:“我要是真的那麼料事如神,今天就不會搞成這樣了。事到如今,性命攸關,我還欺瞞你有什麼好處。
鐘素素手下有四朵金花你一向知道的,她們一直都想救鐘素素出去,隻是先前不知道她被關在何處而已,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餘小兄弟,他總不會騙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