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少俠,園外有人求見,說是,是你的徒兒。”
“是嗎?是什麼模樣?”
那小厮領命前來,又匆匆帶着餘何意前往園外,二人邊走邊說,聽餘何意問起模樣時有些不愉之色,小厮心中一凜,該不會是有人前來打詐吧,不好,不曾跟他要個什麼憑信,這要是遇到了騙子。謊報問詢,那該是什麼罪過。
小厮越想越慌,腳下也越走越慢,嘴裡不住道:“他是個,是個瞅着像是二十七八的老實人,忠厚長相,嘴巴很厚,穿着身藍布短打。他力氣很大,抓着我不放,說人命關天,我以為他說的都是實話,又很焦急,這才抓緊來傳話的。”
被餘何意一問模樣,小厮逐漸回想起門外那個漢子的淳樸長相,再看看眼前這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劍客,心中已認他是十成十的假貨騙子。
他生怕餘何意被這樣一诳之後,遷怒于他,是以說話時處處找盡理由,指望餘何意能理解一二。
餘何意一聽描述,心中其實了然,此人正是昨日引路的盧好人,先前曾跟他囑咐,要是王可兒有什麼事,就讓他到妙音園來找自己。
是什麼事?人命關天,難道王可兒死了?
餘何意快步走上前去,對那小厮說道:“好,我知道了,他确實與我徒弟有關。你下去吧,不用引路了。”
小厮一聽之下,心中大石落地,如聆仙樂,忙喏喏點頭,直道:“少俠有什麼吩咐傳喚一聲,小的就來。”
餘何意揮了揮袖,示意他自行退下,到小厮離開之後,他腳下一點,靈犀心法内勁充斥全身,引得袍袖無風自鼓,妙音園雖不太廣,但其中建築曲折蜿蜒,似這等慢騰騰走到門外,那就什麼黃花菜也都涼了。
有個小厮在身側,餘何意還得遷就他的腳程,雖然趕得也不算慢,但畢竟現在事體重大,沒工夫陪他磨蹭,是以餘何意待他一走,即就踩了柱礎,騰空飛身而起,在幾座小樓青瓦上疾疾前奔,奔不兩步,忽聽得下方有人在叫。
“啊,有神仙,是月中人飛天來啦。”
餘何意低頭一看,見是個戴着鹖雞冠,遍體绮襦,繡金紋銀的後生,白玉做腰帶,靴上嵌寶石,冰蟬絲的大袖如水,配上一條祭儀所用的蔽膝,總之富貴已極,但不倫不類也極,通身又是官家服飾,又是披頭散發。
這是何人?
餘何意再定睛一看,見那後生眼神渙散,左手舉着金樽飲酒,樽中卻是空的,右手拽着個曲頸甑,正在那裡颠三倒四,搖搖擺擺,分明是爛醉如泥。
一時不與他多淹留,幾個閃身之間,已然消失在半空之中。
餘何意早已前行,後頭的聲音卻不停歇。
那人還在叫道:“神仙,神仙沒啦。”
依稀有幾個仆從勸道:“甘衙内,别喝了,您不能再喝啦。“
被稱作甘衙内的人呼喝道:“滾開,都給我滾開,本衙内,要怎麼喝,就怎麼喝,滾,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