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何意這處房所幽靜,門窗緊閉,這妙音園内外又有納音木阻隔,按理說是十分安全清淨,可這裡畢竟是江天青的地盤,餘何意深信一個道理。
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欲圖謀事,必以密成。
是以他打斷了南昭文的話,還在腰間掏出火折子,燒光了信紙。而南昭文見他這樣做派,心中也有盤算,隻是不訴諸于口,兩人在這一個交集之間,都互相有了默契。
“南老爺子,遠行而來,累了吧。”
餘何意春風滿面的笑問,态度比之剛才,好了不知多少。
南昭文隻是沉着嗓子回答:“趕路是尋常的事,不算勞累,不過一路走到此地,沒有吃過一頓熱湯飯。”
“這地方現已算是我的半個本家,你千萬不用客氣,我給你安排一處住所,這幾日好好休息,等我把手上的事務安排妥當,就随你去。”
南昭文靜靜地聽着餘何意的話外之音,不置可否,好在餘何意也不必要他的回應,說完之後,當即拉響了門旁的鈴铎,‘當當當’,門外踢踢踏踏的步履聲不絕于耳。
南昭文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之後,說道:“這是,足樂之曲?”
餘何意贊道:“老爺子好見識,不錯,正是足樂之曲。”
南昭文不再搭話,門外的女聲響起,依舊是輕輕柔柔,又婉婉曲曲。
“貴客請吩咐。”
餘何意打開了房門,見門外兩列女婢,衣着與妙音園的仆役不甚相同,更為華麗,也更講究,妙音園的仆役無論男女都着線布衣裳,但這兩行人身上無不是绮羅綢緞,富貴非常。
這是餘何意頭一回看見她們,上一次隻是隔着門吩咐傳膳,沒見過她們的廬山真面目。
門一開,為首的女婢低垂着頭,對餘何意恭敬地問:“貴客有甚麼事體囑咐我們?”
餘何意看了看她的面貌,隻覺得漂亮,但眉眼都不出衆,也記不太住,一時稀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往日沒見過你。”
那女婢微笑,對答:“奴家身屬妙音娘子部下,排序天魔部,行一,所以,人人都叫我天一。”
餘何意點了點頭,吩咐她說:“這位老爺子是我的至交,你帶他去住下,離我不要太遠,再安排一個席面,這幾日切勿怠慢。”
他說完這些,見那女婢點頭應是,回頭又和南昭文道:“老爺子,我在這兒收了個徒弟,她母親牽惹了官司,想必還有兩天才能出獄,你先跟她去吧,到時我來找你。”
南昭文站起身,大步走将出來,這女婢忽然做了一個嗅的動作,既而溫聲問道:“貴客可要安排沐浴嗎?”
南昭文眼神一厲,喝道:“不用。”
那女婢仿佛被他唬了一跳,低垂着眼簾,隻說:“住所就在前面,請。”
一行人魚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