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娘聞知雅意,了然道:“妾身困頓至此,無非漂浮如萍,能有個容身之所已經僥天之幸,怎麼還能奢求更多,隻是可兒年紀尚小,經不得舟車旅途勞累。”
她說這話,是以為餘何意要馬上把王可兒帶在身邊,是以話裡話外,總還是有點兒行千裡母擔憂的意思,但也并非強硬的不可協商,或者在佩娘看來,經此一事之後,才真切認知到自己的無力與旦夕間的脆弱,要保護女兒平安無事的長大難如登天,也許送到餘何意身邊,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她卻不知餘何意根本不想帶個拖油瓶在身上,隻是要全了甘衙内這樁事而已。
“你說的也是其理,甘君玉,你都聽見了?”餘何意攤手道。
甘衙内早苦了臉,既而說道:“她現在年紀小,那,那以後?年紀大了是不是就經得起舟車勞累了,我一個大虧體虛之人,我也經不起勞累啊。”
佩娘被這番話說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看看餘何意,看看甘衙内,又看看盧好人,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妾身不太明白,煩請詳說如何?”
餘何意這才道:“我欲待收你女兒為徒,這個你曉得的。現今這個甘衙内,是長安生人,他有一病,非我獨傳的正法不能治愈,将來十天半月一趟,要借你女兒的手為他推拿行氣,以報今日活命之恩,你有什麼話說麽?”
佩娘聽了,腹内自然起疑,她家女兒先前并不會推拿行氣之法,可難道餘何意所說隻是為了诓他救人嗎?她想了又想,愣愣道:“這個自然好的,但不知……但不知……”
餘何意又道:“你一片慈母之心,我理會得,不過可兒初初習武,有些關竅之處,也需要耳傳口授,這樣吧,這幾日她随我一同前往長安,待法訣都熟悉了,叫她回來伴你,之後年紀大了,在長安與雍州多走兩趟。”
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于佩娘來說。
佩娘心想,自己雖受了這所謂衙内的搭救,畢竟那班賴漢不會輕易罷休,可兒待在自己身邊并不安全,不如先行送去長安避一避,等過一陣再回來。
她遂肯了,兩人又把王可兒幾時出行,幾時回來,怎樣安頓她的事宜計劃清楚,談到夕陽已落,甘衙内都覺出困意了,自行走去睡了。
剩下餘何意與佩娘、盧好人三人,餘何意看看他兩個,問道:“王可兒走後,想你倆好事也将近了,什麼時候辦酒,也容我随份禮錢?”
盧好人讷讷不語,佩娘低垂着頭,見他兩個都不言語,餘何意也覺無趣,又把玩起那塊玉環,兩人等了一會兒,見餘何意無他事吩咐了,千恩萬謝,訴說不盡,正待要去了,佩娘把眼一觑看時,看見那塊玉環,口中輕輕‘咦’了一聲。
她自覺得咦的小聲,在餘何意耳中卻驚雷一般,餘何意攔她問道:“怎麼,你知道這塊玉環?”
佩娘回道:“妾小時曾見過一塊類似的玉玦,就不知是否是同一塊,能否給我瞧瞧。”
餘何意遞将過去,佩娘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陣,說道:“雖不是同一塊,但看做工年頭,想必出自同一人之手,這種玉玦又叫藏心玦,它的妙處在于,平日裡見玉玦是玉玦,惟有月夜下,對月相照時,能看得出玉玦中流動的玉髓,是一大特異,價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