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何意低頭一看,見南昭文立在檐下,憑欄而倚。
他沉吟須臾,縱身跳将下來,向南昭文拱一拱手,問好:“老先生,起得早啊。”
南昭文道:“不算太早,比不得你們後生,子夜還在吵吵嚷嚷。”
餘何意哈哈一笑,毫無羞赧之情,反而樂道:“是非不請自來,我也預料不到,下次,下次我一定讓她動靜小點兒。”
南昭文道:“欲以人為劍者,當慎以己為人之劍。”
餘何意心中排揎,老家夥終日管手束腳,到了長安,就讓你沒空來煩管我。面上還是嘻嘻笑着應道:“老先生說的有理,小子領會了。”
南昭文盯着他的笑容,語帶深意。
“你的天賦很好,切要把心思放在正途上,那些歪門邪念,隻會害人害己。踏松月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我交代?”
不錯,打自妙音園相會之後,南昭文其實問過餘何意很多次,但餘何意不是推搪地方不便詳叙,就說時機未到,總之一問三也不知,把南昭文的耐心耗磨了七七八八,也讓南昭文對餘何意初見的好感降到了谷底。
南昭文其實預想過餘何意隐瞞的目的,但實在沒有想通,且也絕不認為眼前這個滑頭精明、料敵先機的年輕人,會是楚嶺口中那個知書識禮、年少有為的英才俊傑。
要不是事關楚賢侄的安危,唉,老朽我豈容受他這個閑氣。南昭文心中歎道,無可奈何。
“到了要說時,我自然會說的,老先生别急啊,我受了楚嶺前輩的恩義,一定報償,他的兒子就是我的弟兄,我怎麼會袖手旁觀呢。放心吧。”
南昭文喝道:“多耽擱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險,如果楚桓因你而死,你怎麼見他。”
餘何意邪笑道:“南老先生,都是江湖上沖州撞府的人,何必說這等話。雲州楚家,何等的威勢,武學秘籍不可勝數,金銀财寶不下百萬,富可敵國雖未然,敵一座城卻綽綽有餘,現在踏松月挾太子以令天子,難道會就這麼把他殺了,而不圖謀他背後的利益嗎?”
南昭文‘哦’了一聲,反問道:“那依你見,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人向楚嶺傳話。”
“小子這點兒拙見,哪值得在您面前賣弄。”餘何意往前走了兩步,越過南昭文,随即笑道:“不過老先生問了,姑且也說一說,您給雅正一回。”
“踏松月此門,詭秘非常,雖然我在荊州時僥幸得知他們,但也沒有實際交過手,而且荊州林家堡滅門案,南老先生不會沒聽過吧?他們要滅一個林家堡時,竟就能設下綿延漫長的一個局,使局中人自相殘殺,要非林家堡内中有鬼,又會逢天時地利,你說,林如許會敗嗎?”
南昭文搖了搖頭,他在江湖上時,确實也聽聞了林家堡慘案,但所知不詳,隻知道林如許是被人坑騙捕抓,畢竟林家堡聲名不是虛來的,那林如許的劍法也确有些門道,會敗的這樣凄慘,實在讓衆多好漢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