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序看着他安靜了片刻,正想說要不要出去吹吹冷風醒醒腦子,就聽見宋之意支支吾吾了半天,咕哝了一句什麼,他便低下頭湊上前去聽,
“你說什麼?”
宋之意看了他好幾眼,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聲音驟然加大,幾乎是喊出來,“我——說,”後面的聲音又瞬間降下去,像是啞火了的炮一樣,“你需要朋友嗎?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
看着逐漸清晰的壁畫,宋之意慢慢回神,
當時自己說完這話,陸序怎麼回答的來着?
記不清了,隻記得後面為了去酒氣,自己在外徘徊許久,導緻第二天就鼻塞頭疼、發燒,後面的露營也沒去成,反而在醫院裡待了好幾天。
啧,
真是可惜了,大好的假期被自己這麼作沒了。
真是有病。
宋之意面無表情的在心裡罵自己,接着感歎自己那時候真的是年輕,如果現在給他假期,他才不會去管别人去哪兒玩、有沒有朋友這種閑事兒。
第二天果然沒有看見陸序,當然,也沒有了早餐。
宋之意拿着一塊兒煎餅果子進了單位,咬了一口,不禁感慨,果然是付出勞動之後得來的東西吃着才香。
下班回家,宋之意又吃的陸奶奶做的家常菜,嘴甜地說了好多好話哄得奶奶眉開眼笑,吃完飯還麻利的洗完了碗,甚至還主動給奶奶看店。
宋之意身高腿長,即使已經成年許久,身上還是有着少年人的單薄感,加上又傳了一件非常正經的白襯衫,配上他标志性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又帥氣。
今天是周五,這會兒很多學生進來買蛋糕,也有一些人拿着手機偷偷拍,宋之意有些尴尬,不自主想到之前陸序燒烤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去拍照片,那會兒他倒是坦然地很。
第二天宋之意睡了個大懶覺,起來後慢悠悠吃了個飯,在房間裡面開着空調,抱着半邊西瓜,拉上窗簾,自己給自己放了部電影,等看完之後,困意再次來襲,于是又渾南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房間昏暗,萬物寂靜,平時在窗戶前叽叽喳喳的小鳥也不見了蹤影,宋之意怔愣了幾分鐘,翻身拿手機,看了幾十秒,又扔了手機,翻過身開始趴在枕頭裡開始醒神。
幾秒鐘後,宋之意忽然彈射一般坐起來,找到手機,
宋之意緊盯着手機界面,界面上顯示着幾個未接來電,是本地号碼,幾秒鐘之後,一邊回撥過去,一邊起身往外走。
打了幾次,都沒人接,宋之意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兒,又退了回來,正準備給陸序打電話的時候,那個本地号碼打了回來,宋之意趕緊接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小女孩兒的哭聲傳來,
宋之意腦子裡“嗡”的一聲,身心都涼了個透,恨不得掐死幾個小時前睡覺的自己。
“好好好,安安?是不是?安安乖啊,哥哥馬上來,你先給我說個地址,先不哭了啊,告訴哥哥在哪。”宋之意不太熟練的安撫到。
二十多分鐘過後,宋之意站在老舊的單元樓面前,掃了眼樓号便急匆匆沖了進去,
爬了到四樓,這還不用宋之意敲門試探,就知道了哪個是安安家,
宋之意輕輕拉開門往裡看了一眼,然後才全部拉開門走進去,
一進去,宋之意就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幾秒鐘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似的拿起手機開始拍照、錄視頻,
鏡頭裡的房間雜亂無章,本來房間裡就沒有幾個家具,扔在地上的大多是衣服、垃圾、碎掉的玻璃、碗、盤子……
直到裡面的一個小房間,宋之意推了半天卻推不開,好像還有壓抑的抽泣聲。
宋之意急忙收起手機,大喊:“是我,安安,你在裡面嗎?在裡面就拍拍門,我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哥哥,剛剛給你打電話的。”
裡面的抽泣聲停止了,半晌,有人輕輕拍了拍門,
宋之意放心下來,又連忙說道,“你能開一下門嗎?是你反鎖的嗎?”
話音剛落,更大的拍門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安安的哭聲,宋之意一聽見這聲就慌了,趕忙讓安安讓到一邊去,
等确實安安遠離了門口之後,宋之意後退幾步,然後快速沖上去,一腳踹上門鎖,
一腳下去,門倒是沒事兒,反而他自己從腳心到大腿麻了個遍,他沒多猶豫,用另一隻腳再次踹了上去,這一腳踹上去之後,他幾乎站不住,扶着牆緩了幾秒之後,又開始踹,在他感覺自己的腿要斷了之前,這個門鎖終于“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宋之意一進去就發現這個房間空的要命,除了床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安安縮在角落裡,可能被他的踹門聲吓到,此刻正捂着嘴巴瞪大個眼睛看着他,眼淚從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往外流,
宋之意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跛着腳慢慢走過去,蹲在安安面前,輕聲說道,“上次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安安眼珠轉動,對上了他的視線,宋之意輕輕拿下了安安的手,“還記得我嗎?我是你陸序哥哥的朋友,你的電話号碼還是陸序……”
宋之意的聲音驟然停止,隻見安安忽然撲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媽媽不見了……被抓走了……打……電話……不接……”宋之意沒能明白安安的意思,這二十一世紀的社會,什麼叫做被抓走了,他隻能僵硬地安慰懷裡的小女孩。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别哭,好好說,把今天發生了什麼給我說清楚,”
安安大哭着說着今天發生了什麼,
宋之意從安安颠三倒四的話語裡,拼湊出了事情經過,大概就是那群人又來找安安媽媽麻煩,又是吓、砸、挾三件套,安安媽媽把孩子關房間裡以免受傷。
“好。你記得媽媽的電話号碼嗎?我來給你媽媽打個電話,”
安安點點頭,然後報出了一串數字,宋之意打過去,打了兩三遍,确實沒人接,
現在安安媽媽确實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于是宋之意當下立決,“我現在就報警,這群瘋子。”
安安在他懷裡抽泣着,正當他說明了情況,警察卻不可置信的發問,“你說誰被抓走了?”
“薛以九,陳安安的媽媽。”
“她不正在我們警察局嗎?什麼被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