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嶼換了套居家服，棉質的短袖和短褲，從鏡子看，像是變了個人，褪去成熟的氣質，活脫脫像個少年。

他從書房搬出筆記本放在客廳茶幾上，盤腿坐下打開文檔。

标題：同居協議

宋嶼細碎地寫了十幾條才停下，隻要等裴言之回來補充就差不多能定下。

不過在等他回來的途中，宋嶼想起了去裴家老宅前和裴言之的對話。

結婚這事，還得跟母親說一下。

這些年，宋嶼跟母親一年統共見不了兩面，不過她每個月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偶爾也會給他寄點水果囑咐他多注意身體。

他們的母子關系不像平常人家熱切，起碼比父子關系親密。

宋嶼撥通電話。

何思芸溫柔地說：“小嶼，今天怎麼這麼主動給媽媽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都是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估計是在陪女兒。

小時候母親離婚後，成天忙着發展事業，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看到這個兒子，就算看到，宋嶼也隻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倦怠，後來二婚，丈夫得知後勸了好久，才和宋嶼有了更多聯系。

後爸人不錯，宋嶼隻見過寥寥幾面，對方都非常關心他，能看得出對方是個實在可依靠的人。

至于這個小他十七歲的妹妹，是母親二婚五年後意外懷的，雖說是高齡産婦，但她與丈夫經過這幾年的相處，确實想再要一個，也是因為這個妹妹，母親也不再是隻一味埋頭工作，宋嶼久違地看到了母親和藹可親的笑容。

“你現在有空嗎？要不我晚點再打給你吧。”

何思芸坐會車上，環境瞬間安靜了很多，“沒事，你說就好，你妹妹認識車，她待會找到了會自己過來的。”

“媽，”宋嶼公布道，“我結婚了。”

對話對面靜了幾秒，才傳來何思芸欣慰的聲音：“這很好啊，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

“隻是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是你自己想結的還是......”

後面的話兩人都心知肚明。

宋嶼答道：“算是我自願的吧。”

何思芸：“那就好。”

宋嶼和宋遠征因為性向問題争吵的時候，何思芸也是知道的，她的态度截然相反，愛與不愛不在乎性别，就算是正常的男女愛情，遇錯了人，生活不還是一地雞毛。

“你要是願意，那想必是很好的一個小夥子。”

想到裴言之有時候挺煩人，有時候又挺為他着想，宋嶼笑道：“嗯，是挺好的。”

“我能見見嗎？”何思芸小心翼翼地問。

自從離婚後，這個兒子她管得不多，等她想通之後，孩子已經長大已經不需要母親了，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是愧疚的。

“那我等他回來的時候問問吧。”

“好。”

突然，對面傳來開車門的時候，随後女孩稚嫩的聲音響起。

“媽媽，你今天怎麼沒去補習班門口接我啊？”

“因為媽媽在跟哥哥打電話啊。”

“是我那個會設計學校的厲害哥哥嗎？”

“是啊。”

聽着母女倆溫柔的對話，宋嶼内心有些觸動。

“小嶼，”何思芸喚道，“到時候我能帶你妹妹一起去嗎？”

宋嶼回：“當然可以，那我先挂了。”

剛挂斷電話，裴言之便開鎖進來，他指揮搬家公司的人往裡進，一盒又一盒的紙箱擺在大廳，直到大件的席夢思入場，宋嶼張開的嘴就沒再合上過。

裴言之簽完單子，宋嶼扶上自己的下颚。

“裴言之，你怎麼不把整棟房都搬過來？”

“技術上還做不到。”

裴言之拿出小刀拆箱，一本正經地回答，“等以後我們公司能發明出電影蟻人裡的技術，能把房子收縮成mini玩具，我說不準口袋一揣就能搬了。”

宋嶼：“......”

還真異想天開。

宋嶼坐到就近的沙發上看他整理，“以後客房和旁邊的那個雜物房歸你，雜物房空間也很大，都是我放的一些健身器具，稍微改造一下完全可以給你當書房用。”

裴言之懶懶道：“嗯，這麼說我還得去一趟家具市場，一起去嗎？”

“你那個床墊多少錢？”

“三百三十萬，喜歡我送你一張。”

宋嶼：“......不用了。”

裴言之的消費水平，宋嶼想他還是不去湊熱鬧了，省得貧富差距太大，會忍不住劫富濟貧。

“怎麼就不用了，要不要晚上試試，睡過一夜，保證你第二天纏着我要。”

宋嶼：“......”

這什麼虎狼之詞。

但看裴言之的神色，他似乎從未往那方面想。

宋嶼不禁腹诽，有時候懂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他走到攤了整整一客廳的雜物面前，蹲下身去拆。

不為别的，隻因為他不喜歡看到家裡亂亂的。

宋嶼拿過美工刀劃開塑封條，裡面是擺放整齊的衣物。

“我幫你放衣櫃裡去吧。”

客房邊也有個衣帽間，隻不過比主卧旁邊的稍微小點，宋嶼抱着衣服走進去，西裝挂在杆子上，日常休閑的上衣放進櫃子裡。

另一個箱子拆開都是褲子，他一次性拿起，留意到底層還有别的東西，歪頭去看。

是一堆折得平平整整地......内褲。

上次沒給他買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尴尬的場面，沒想到還有後續。

宋嶼無聲無息地紅了臉，默默把箱子勾到背後，随後背對着裴言之抄起裡面的東西就往客房走。

這次他的動作快得不止一丁半點。

裴言之尾随進了衣帽間，他把手裡的紙箱子扔地上，宋嶼偏頭，就看到幾十隻三江市市中心一棟房就像是批發來的冒牌貨一樣堆在裡面。

“怎麼了？”

裴言之把表收拾到櫃子裡擺好，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