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不離和蘇邶總是大吵小吵,有時鬧得快決裂,有時又能在吵完後一起吃飯。
趙翎稱前者為真吵,稱後者為假吵。
有時是雷聲大雨點小,在他無法判斷的時候,他就會問蘇邶這個問題。
蘇邶想了想,他對韓不離的态度也感到模棱,可他無比清楚自己的想法。
單方面是無法構成争吵的,他說:
“假。”
趙翎拍拍他的肩膀,這才放心:“那明天你請他吃早飯。”
蘇邶:“……”
“哎呀,這周我沒什麼零花錢,等下周出成績了我媽肯定會給我獎金。這周先你請他,下周我請。”
趙翎說完,一揮手,走了。
蘇邶若無其事般慢吞吞地走了一段路。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三人,才在路邊石墩坐下。休息。
坐了許久許久,夜漸深沉,他才又慢吞吞起身,慢吞吞挪回家。
進門,開燈。隻有一個人的家裡一如既往的寂靜。
蘇邶來到矮桌前,拿起他從韓不離那兒偷拿來的胃藥。
小小的瓶罐,抖落幾顆膠囊。
他沒有就水喝,而是直接吞進肚裡。
吃東西并不會令他感到快樂。
蘇邶從六歲起就意識到了這點。
可他騙過了所有人,有時也騙過了自己。
。
韓不離躺在床上,舉着手機玩掃雷。
他用力地戳着屏幕,沒點開幾個空格,很快就點到了雷。
轟轟轟,整個屏幕上都是一個個雷炸開的動畫。
艹。
他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很煩。
這莫名其妙的煩躁情緒他很熟悉。
和蘇邶有關,他知道。
死賤人。蠢豬。
他在心裡罵着。
他難得好心喂了一次豬,結果豬冷冷淡淡地拒絕了。
對。
都怪他手賤。
都怪他腦殘。
好好的幹嘛和這豬一般見識。
沒什麼事為什麼要試圖去惡心他。
整得自己多樂意似的。
直接和之前一樣,不爽就開揍,揍完就無視,不就得了。
惡心蘇邶和惡心自己幾乎成正比,甚至對他自己的殺傷力更大。如果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了,他覺得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到底好好的,他為什麼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韓不離越想越氣,暴躁地一蹬腿,利落地翻下床。
飯團還在胃裡,還未消化完全。
可他需要再吃點東西,用食欲壓下這暴躁的情緒。
他翻出了昨天買的零食。
食欲。
真是該死的食欲。
他想起蘇邶垂下的眼睛,纖長的睫毛,默不作聲咀嚼的模樣,明明總是比豬吃的都多,可吃相慢條斯理的——
怎麼會有人吃起東西那麼文靜。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蘇邶吃東西。
這麼多年,那模樣他見了無數次。
他早就意識到,自己會不受控制地盯着他吃東西的樣子,發呆,走神。
他讨厭那樣。
真他媽煩得要死。
韓不離取出一包餅幹,蘇邶推薦的。
狠狠地撕開,狠狠地塞進嘴裡。
“……媽的。還真挺好吃。”
……好不甘心。
第二天。韓不離特意起了個大早,拎過包打開門。
……蘇邶站在走道裡,雙手插兜,微垂着眼睫。發呆。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看向韓不離:“早。”
服了。
服了!
這特麼才六點!
從出現謠言的第二天開始,這豬都跟吃錯藥似的,大早晨在他家門口蹲點。
好像隻是為了對他說一句“早”!
這幾天為了惡心蘇邶,他也就那麼忍了,甚至不忘“早”一聲惡心回去。
可昨天才吵了架,他實在不想這麼早就看見蘇邶。
礙眼得要命!
昨晚他一晚上沒睡好,輾轉反複了整夜,甚至聽到尹玉芳淩晨下班回家的開門聲。
他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就記得想了自己為什麼生氣,得出結論似乎還是和蘇邶八字不合——
假裝友好都裝不下去,更别說真的好好相處了。
看吧,這大早上,他韓不離生生克服了早起障礙,六點鐘就出門,就為了不一大早就碰見這傻逼。
結果還沒躲過。
韓不離深呼吸,克制住想要狠狠甩上門的欲望,幹巴巴地擠出個意味不明的“呵”。
“識相就給我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