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蘇邶老實地坐了上去。

韓不離要怎麼做？

是像剛剛他那樣偷襲？

還是會故意把秋千蕩得老高？

蘇邶的手輕輕搭在秋千上，抓着鍊條的動作看着有些漫不經心。

隻是手指，微不可察地扣緊。

然而韓不離什麼都沒做。

他一爪子按在蘇邶腦袋上：“好好坐着。”

蘇邶看向他，目光略帶疑問。韓不離警告一般：“不許起來。”

丢下這話，韓不離往滑梯走去。

蘇邶雙腳踩在地上，帶着秋千輕輕晃了晃。

他伸手，摸了摸剛剛韓不離碰到的頭發。

應該沒有生氣。

可是，他又不和自己玩了。

晚風纏繞，蘇邶靜靜地看着韓不離的身影。

一個多月了。

在陌生的城市，面對陌生的父親，和陌生的家庭。

從沒想過，一個多月，是如此的漫長。

實在是，太漫長了。

韓不離過來的時候，小涵正從長長的滑梯上滑了下來。

他正要起身，面前突然被一個瘦高身影擋住。

他擡頭，看到韓不離，高興地喊道：“哥哥！你是要和我一起玩滑滑梯嗎？”

韓不離揪住小涵的後衣領，抓小動物一樣把小朋友拎了起來。

“給你媽媽打過電話了嗎？”

“打過了！”

小涵是個特别聽話的乖小孩。在家裡聽媽媽的，在學校聽老師的。認識他的人最常說的，就是這孩子乖得讓人心疼。

先前韓不離就交代了，讓他吃完飯給媽媽打個電話。媽媽說過在路上不能打電話，三心二意容易被車撞到。所以他一到滑梯這兒，就給媽媽打了電話。

“媽媽還在忙。”小涵垂下腦袋，“她說明天才能回來，要我乖乖的一個人呆在家裡，還叫我要關緊大門，不要讓陌生人進去。”

韓不離撥弄着旁邊的一棵枝丫：“哦。你一個人行嗎？”

小涵腦袋依然垂着，點點頭：“沒關系，小涵已經長大了，現在都是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睡。”

說着，他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好像想表現自己很厲害。

“……你不害怕？那麼大一個房子，晚上就你一個人。到處還都黑摸摸的。”

韓不離不是故意要吓唬小孩，隻是在陳述事實。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恐怖的意味，吓得小涵打了個哆嗦。

“我、我，我不怕的……”小孩說話都沒底氣了，成了小結巴。

韓不離看了他一眼：“打電話吧。”

“什麼？”小涵看見大哥哥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電話手表上，“不行不行，媽媽說了還在忙，我不要打擾她。”

“嗯，是我要跟她說話。就五分鐘。打吧。”

小涵癟了癟嘴，不是很樂意，可還是撥通了電話。

“喂？”手表裡傳來小涵媽媽的聲音。

“媽媽——”

小涵才喊了一聲，韓不離已經蹲了下來，湊近小涵的手表：“阿姨您好，我是韓不離。”

“我知道，程老師都跟我說了。小同學，謝謝你的幫忙。”

韓不離看了一眼小涵：“不用謝，小涵很乖。”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實在是走不開，不然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待着……”

“……我想說的就是這件事。我想，今晚讓小涵在我家睡一晚上。大晚上讓小朋友一個人在家裡，他可能會害怕。”

聽到這話，小涵微微睜大了眼睛。

哥哥……人好好。

等開學了，他一定要告訴老師，哥哥真是個大好人！

他以後還要給哥哥很多很多的大白兔奶糖！

小涵媽媽聽起來也有些驚訝：“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嗯，沒事。等明天您回來了，我再把他送回去。”

“好，好，那就麻煩你了，這樣我也更放心。真的很謝謝你。”

電話挂斷後，小涵一把抱住了韓不離的大腿，像一隻充滿依賴的樹袋熊：“哥哥，我好喜歡你呀！我第三喜歡你！”

……什麼叫第三喜歡。

小孩子的詞彙真奇怪。

韓不離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拉開了一點：“第三喜歡？”

“嗯！”小涵不肯松開他的腿，一邊環着，一邊騰出手，掰扯着手指數道：“第一名是媽媽，第二名是老師，第三名是——”

他抱得更緊了，仰着小腦袋笑容燦爛：“就是你，哥哥！”

“……我沒什麼好喜歡的，你給我撒手。”韓不離試着把自己的抽離，卻不太順利。

“我不！哥哥就是很好，我很喜歡！明天回我家的時候，我要給哥哥很多很多糖果——啊！”

小涵突然驚呼出聲。

他正熱情地對着韓不離獻殷勤，卻突然被一雙纖細有力的手卡住咯吱窩，從後方舉了起來。

小涵撲騰兩下小短腿，轉頭，發現是晚上一起吃飯的另一個哥哥。

韓不離哥哥的朋友。

“不是讓你坐着别動，不許起來？”

小涵聽到韓不離哥哥這樣說着，又轉過頭去看他。

“……”

蘇邶深深地盯着韓不離，目光裡似乎隐含着不滿。

“好像聽到在說要回去了。”他說。

“又不會丢下你一個自己回去，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