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說,若是溫玉卿沒有強行突破,再等上個一兩年積攢靈氣,便也不會出那些事。
這話說得不錯,不過謝九淵想,即便是早知結果,溫玉卿也還是會選擇強行突破。
溫玉卿這個人,表面看着謙謙君子文弱模樣,實際上倔得很,認定了的事就絕不會更改。
謝九淵挑起他一縷頭發,勾在手指上打量半晌,又道:“還是這樣好看。這回就不要你的酒了,做兩個形同陌路的人吧。”
一絲魔氣悄然纏上謝九淵手指,又順着他手上的發絲攀沿而去,沒入了溫玉卿身體裡。
靈氣與魔氣相斥,溫玉卿正在突破的緊要關頭,哪怕隻是微弱的一絲魔氣,也足以讓他遭到反噬。
“溫玉卿?”謝九淵伸手搖人,以外界的幹擾來掩蓋那絲魔氣的作用。
果然,溫玉卿雙眼閉得更緊,神情痛苦,卻在下一刻猛然睜眼,歪頭噴出一大口血。
謝九淵震驚又慌張道:“你這是怎麼了?”
“你……!”溫玉卿瞪他一眼,估計連人都沒認出來是誰,體内靈氣紊亂不堪,當即又痛得說不出話來。
謝九淵忍住笑,伸手扶住他,道:“你快别說話了,我這裡有洗髓丹,你先吃了,張嘴。”
溫玉卿還真就聽了他的話,稍稍張了唇。謝九淵“啧”了聲,似是不滿意。
下一刻,他便一手捏住溫玉卿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另一手往他嘴裡塞了一把洗髓丹。
說是“一把”,那當真是毫不誇張,溫玉卿當即便犯了惡心。
謝九淵趕緊堵住他的嘴,道:“吐了這藥,你可就别想突破化相了。”
這話将溫玉卿拿捏得恰到好處,憋紅了眼眶唇都沒再張開過一絲,模樣瞧起來竟是有些可憐,顯得像是謝九淵欺負了他。
謝九淵看得直樂:“讓你别吐藥,又不是讓你别吐氣。”
說罷,松了手,去給他倒了杯茶水。
洗髓丹的藥效起得很快,溫玉卿要全心突破,不能再受外界幹擾,而屋内隻他與謝九淵二人,能替他護法的也隻有謝九淵。但他看向謝九淵時,眼裡的防備十分明顯。
若非是此人闖了進來驚擾了他,他也不會靈氣紊亂,差點丢了性命。
但看這人方才驚慌的模樣,又像是并非有意要害他,況且,他吃的洗髓丹也是這人給的。
溫玉卿心中十分矛盾,他急需人替他護法,又不完全相信謝九淵,于是隻是盯着人看,偏不開口。
謝九淵知他心中所想,好笑一般看他,擺擺手道:“破吧破吧,我給你守着呢。”
他一派看似漫不經心的口吻,溫玉卿卻無端覺得這話可信,阖了眸子,摒除外界一切雜念,隻專心突破。
謝九淵依舊是坐在對面,既不布陣也不給溫玉卿渡靈氣。比起溫玉卿的全神貫注,他倒是十分氣定神閑的從容模樣,似是已經勝券在握。
而事實的一半也确實如此,有了那些六階洗髓丹的助力,溫玉卿突破事半功倍,謝九淵稍稍有困意時,腦袋裡便響起了“叮”的一聲。
【任務完成!】
謝九淵懶懶打了個哈欠,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正準備起身離開,豈料一聲“叮”再次響在腦海。
緊接着,那個毫無美感的聲音說——
【殺人未遂,惡事加一,請以善事代為抵扣。】
謝九淵:“?”
殺人未遂?誰?他?他殺誰了?
謝九淵扭過頭來,看到溫玉卿的一刻,忽然便全都明白了。
這屋内隻有他和溫玉卿二人,殺人未遂的是他,那被殺的人自然隻有溫玉卿了。
隻那一瞬,謝九淵便毫不克制地冷笑出聲。
溫玉卿不知這冷笑是何意,但他成功突破化相,心裡是感激謝九淵的,便好言好語問了句:“你何故這般?”
謝九淵此時恨不能踹一腳溫玉卿出出氣,但一想到這麼做定然又會“惡事加一”,便又忍下來,越忍越氣,索性一字未說,甩袖而去。
獨留溫玉卿一人,一頭霧水,胡思亂想。
細細思量過後,溫玉卿便覺得,謝九淵這人同傳聞中并不相同。
傳聞都說他謝九淵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可今日一見,謝九淵縱然差點害了他,但半點逃跑退縮的迹象都沒有,反是坦坦蕩蕩留了下來,給他丹藥,又給他護法,此等作為,俨然是個正人君子。
此番匆忙離開,是因為愧疚,所以不願承他的謝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