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開這賭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聚在一起的那幾個四夷門的弟子,他們一開賭局,邊上的人也跟着湊熱鬧,大部分人都押了三号房,唯有一個最後插進來的人押了二十四号房。
很快,樓上又有人聲響起——
“三号房!一百萬兩!!”
全場嘩然!
過了很久,二十四号房那邊才又報價:“二十四号房!一百又五萬兩!”
喊話的小斯聲音铿锵有力,卻硬是讓人品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衆人屏息以待,都期待三号房間再給出一個天價。
二十四号房内的幾人面色凝重,都緊緊盯着門口的方向,他們已經商量好,若是三号房再次加價,他們就放棄這十顆七階丹藥。
然而,良久的等待之後,三号房門前的小厮并未再出聲。
台下的賭局唯有一人猜對,頓時歎氣聲此起彼伏。
然而,沒有人能料到,這一大片的唉聲歎氣會在不久後再次響起。
第四件拍品是一枚九階靈石,雖說高階靈石也很難得,但有那十顆七階丹藥在前,便顯得這枚靈石遜色不少。
三号房與九号房争相擡價,最終九号房以三十萬兩搶下琉璃鏡。
第五件拍品是雪靈絲,以高階雪靈的毛發煉制而成,極為堅韌,再鋒利的刀劍也砍不斷。
三号房與十号房擡價,最終十号房以二十萬兩搶下雪靈絲。
第六件拍品是失蹤百年的名劍天殊,傳聞這柄劍曾殺死過魔君。
三号房與一号房拼價,最終一号房以四十萬兩搶下天殊。
第七件拍品……
第八件拍品……
……
一件又一件拍品擡上來,三号房屢屢參與其中,台下的賭局設了一局又一局,歎氣聲和抱怨聲一陣一陣響起來,四夷門那幾個弟子全部身家都快搭進去了。
最後一場賭局時,幾乎所有人都倒戈,不再押寶三号房。偏偏就是這一場,三号房以二十萬兩拍下了最後一件拍品——
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煙紫外衫,镂着金色流雲,泛着微光,奇美無比。
那件衣衫送到三号房時,一道送來的還有一枚靈戒,裡面裝的是謝九淵在那幾場賭局中赢得的錢。
謝九淵将一半的錢分給那幾個替他下注的人,另一半錢則給了屋内的小厮。
小厮倒是毫不客氣,完全不推脫便收了錢,而後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多謝公子。”
謝九淵輕撚着桌上玉盤中的外衫,狀似不經意問:“你說,我幫你家主子促成了這麼多筆大生意,這誠意也該夠了吧?”
小厮:“不知公子這是何意?”
謝九淵緩慢擡起眼來,忽然笑了:“是麼,原來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小厮面露不解:“公子是有什麼别的事要吩咐嗎?”
謝九淵盯視了他一瞬,斂了眸子。
“這倒是沒有,不過我想問問,這件薄衫是一開始就是壞的麼?”
他擡起頭來,眼裡是明顯的困惑。
小厮被他問得一怔,愣了下才走上前去,謹慎道:“公子可否允我查看這衣衫一番?”
謝九淵大方将玉盤往前一推,點了頭。
小厮小心翼翼将那衣衫托起,果真看到衣袖的位置有一處細長的劃痕,似是尖銳利器留下的痕迹。
“這……”小厮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謝九淵輕輕歎道:“二十萬兩呢,你‘十有八九’總是要給一個交代的吧。”
小厮内心權衡一番,終于道:“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說罷便退了出去。
謝九淵瞥了一眼那件衣衫,頓覺有些可惜,這衣衫材質特殊,要将那道劃痕補好可不容易。
***
五号房響起敲門聲,三号房的小厮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又第一時間将門關嚴實了。
如今已經入冬,客房内都提前準備了爐火,而這間屋子内的爐火比其他屋子還要多,各處還設有屏風聚熱,小厮往裡走時甚至覺得有些燥熱。
但他看到那披着大氅的人時,又默不作聲上前行禮,而後才朝向自家主子拱手道:“主子,三号房的那位客人想要見你。”
“哦?”葉行衣依然是笑着,“他直說要見我?”
小厮搖頭:“是最後一件拍品出了問題,他說要主子你給一個交代。”
“嗯。”葉行衣面上不見半分着急,隻慢條斯理笑着道,“這就對了。你看到他動手了麼?”
“不曾。”小厮低下了頭,很是慚愧。
那件衣衫是何時壞的,怎麼壞的,明明一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反被人反将一軍。
醫暮生聽完他們的話,插了一句:“看來此人來頭不小。”
葉行衣眼裡笑意更深:“何止是來頭不小,恐怕還早有預謀。”
“你要去嗎?”醫暮生問。
葉行衣:“自然是要去的,二十萬兩呢,我可不能白白沒了這樁生意。”
醫暮生想了想,叮囑道:“那你小心些。”
葉行衣轉過身來,笑問:“你既然如此擔心我,不如同我一道去見見人?”
醫暮生摩挲着手爐,隻以為是玩笑,并沒将這話當真。
“這畢竟是你‘十有八九’内部的事,牽扯甚廣,我便不去了,我在這裡等你,你且去吧。”
葉行衣偏過頭,無人看見的一瞬,他唇邊的笑無端沾上了幾分無奈。
他想,這位久坐高台的煉丹師有時還是太過遲鈍了些,完全不懂他的心思,叫他實在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