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懸停在眼球上方，祝明日的頭發被黑衣人抓在手中，強迫他仰頭面向靠近的針尖。

逼近的危險讓祝明日眼眶附近的肌肉無法控制地顫抖，睫毛向下翕動時幾乎要和針尖擦過。

黑衣人狀态歸于平靜，他松開祝明日的頭發，乍然卸掉的力道讓祝明日仰起的頭垂下，眼角擦過針尖。

一陣刺痛感過後，紅色的印子迅速泛起，細密的血珠從新添的傷口冒出。

臉頰滑落的血被黑衣人擦去，沾上祝明日血迹的針管被他扔在推車上。

“你現在可還不能出事。”

手上包裹的紗布擦拭臉頰上的血迹時帶來粗砺的感覺，祝明日别開臉，血迹在他臉上暈開。

他緊盯着黑衣人毀去的容貌：“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俯下身，那張被焚燒過臉湊到祝明日眼前，右眼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脫出掉落到祝明日身上。

神色瞳孔中洩露出的惡意毫不掩飾，“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他眼珠轉動似乎想起令人興奮的事，笑了兩聲，粗砺的嗓音像是在砂紙上摩擦過：“你全部忘記了沒關系，我還記得你就好。”

黑衣人緩緩直起身，煞白的燈光投下陰影，他崎岖的臉上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祝明日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隐隐對黑衣人接下來的動作感到不安。

黑衣人轉過身，向後方司玉躺着的地面望去：“本來打算把闖進這裡的人吓走，畢竟有人失蹤會很麻煩。

但誰讓我見到了你，你竟然還活着，你知道我看見你的時候有多驚喜嗎？

你還活着，證明那個實驗有成功的可能性。”

黑衣人踢了踢裝作昏迷的司玉，司玉的身體順着黑衣人的力道晃動，看起來沒有絲毫醒來的迹象。

“他算是被你連累的。”

祝明日見黑衣人靠近司玉時心頭一緊，黑衣人的話出口後他心中默默松了口氣，司玉裝暈并沒有被發現。

“他和過去的事無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抓他來反倒給自己找麻煩，不如放他離開。”

祝明日發現黑衣人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态，試圖忽悠他将司玉放走。

但黑衣人顯然隻是瘋而不是不傻。

“你當我是是個白癡嗎？我已經抓了你，多抓一個也沒有多大區别，放跑他才是自找麻煩。”

他突然話鋒一轉，那隻凸出的眼珠轉動，瞳孔盯着皮椅上被束縛的祝明日，眼神在祝明日身上逡巡：“看來我們的小試驗品離開這裡後過得還不錯，被養得這麼天真。”

盡管對福利院背後的腌臜事有所猜測，但當他真聽見這件事時，祝明日還是感到一股不寒而栗。

老李話中小時候的他來到福利院不久後因為思家身體不好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你們當年私下利用福利院中的孩子做人體實驗。”祝明日咬牙說出被黑衣人擺上台面的事實。

“沒錯。”黑衣人點點頭，語氣輕快絲毫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的指尖戳上祝明日眼角的傷口，剛結痂的地方立刻冒出血珠。

“你也是我們的實驗體之一。”他的嘴角重新咧開一個弧度，“可惜并不好用，幾次實驗之後，身體就出現問題了，本來想把你處理掉的，沒想到有人要買下你。”

血珠被他指尖紗布吸收，在白色的紗布上留下一道顯眼的痕迹。

“你還挺值錢的，哪怕快死了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黑衣人話中隐藏的信息含量不小，祝明日意識到他身體不好的原因和當年的實驗有很大的關系。

其中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陸鈞懷估計知道福利院背後的腌臜事，那…祝逢知道嗎？福利院的火和祝逢有關系嗎？

過去的事逐漸在他面前撥絲抽繭，但名為真相的毛線球也越滾越大。

臉上加劇的疼痛迫使祝明日回過神。

黑衣人按住他傷口的力道加重，“但誰能想到呢？那麼多人裡隻有身為失敗品的你活了下來。”

祝明日聽見黑衣人的話反應淡淡，隻有瞳孔微微移動，不着痕迹地往司玉的方向瞥了眼，司玉此時正将玻璃皿用衣服包裹住打算摔碎。

祝明日嗤笑一聲：“不是還有你這個敗類活了下來。”

祝明日知道他話必然會激怒黑衣人，但他要做的就是将黑衣人的注意力從司玉身上拉開。

祝明日的話音落下，黑衣人臉上的表情消失，停止和祝明日廢話的打算，從随身的口袋中重新拿出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

祝明日注視着他拆開袋子，塑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下來的空間放大。

他的視線從黑衣人身上移開，投向黑衣人後側方的司玉。

司玉藏在手中的玻璃皿被布料包裹住成功敲碎，其中一片玻璃碎片被他捏在指間。

祝明日見司玉行動還算順利，注意重新回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手中注射器針頭的蓋子被拔下扔到一邊，銀色的針頭插入一個密封的藥水瓶中。

透明的液體緩慢轉移到注射器中，針管末端浮起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