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南花了幾分鐘看完,托着下颌,若有所思片刻。
他不說話的時候,梅晏無端地緊張起來。
這人的眉目深邃,如神祗般,俊美無俦,帶着居高臨下的淩然。
每次他安靜下來,凝神思考的時候,那比旁人都要濃重的發色、瞳色,白瓷般無暇的肌膚,都給這張神賜的完美面孔增加了無可匹敵的壓迫力。
在陸斐南的氣勢影響下,梅晏竟有了自己是不是真犯了什麼錯的愧疚感。
“那個……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怯生生的話語一出,陸斐南完美無缺的面龐上立刻有了一道裂痕。
那雙剛才還因為思考深如墨潭的眼睛,一瞬間就被天上的明月照進了淡銀色的光影。
驅散了陰霾,卻也同時,讓自己的主人變成了明月的奴仆。
眼裡隻有他,隻能看到他。
“不,當然不是。”
陸斐南輕輕笑了。
他彎起的唇角,帶着冬日裡難得的暖意。
大手猛然探出,按住面前燦爛如朝陽的金發,狠狠揉了幾把。
“哎……别亂動我發型。”
梅晏哪想到自家老闆剛才還在發呆,這會兒忽然又“發瘋”,急忙兩隻手護着腦袋,要把自己的頭發救回來。
卻被陸斐南按住後頸,拉到了面前。
梅晏沒提防陸斐南的動作,踉跄着差點直接撲進後者懷裡。
要不是他反應過來,用雙手在陸斐南的胸口支撐了一下,那真是要投懷送抱了。
偏偏這種雙手撐在陸斐南胸口,後頸又被他按着的動作,在旁人看來,比直接擁抱還要暧昧。
連一旁站着的梅殊,都“喔喔喔~”鬼叫着,做出捂眼的動作。
“爹地你要和陸叔叔親熱嗎?放心,我不看!”
“……”
要不是這會兒手腳莫名有些軟,被近在咫尺的陸斐南身上的冷杉氣息沖得臉紅心熱,梅晏非跳起來捶這搗蛋鬼兒子一頓不可。
陸斐南卻不在意梅殊在旁邊搗鬼,隻是直視着梅晏。
這隻小糖兔子,這回算是徹底落他手裡了。
物理意義上。
他當然不是被腎上腺素控制,想突襲梅晏,把他就地正法。
隻是看完那帖子,再看看梅晏簽的那個真正協議,突然想研究下這金發寶貝的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
明明自己已經把他升為貼身助理了,又多次在人前護着他,這小沒良心的,居然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對他的特殊?
這協議簽的,一看就知道,是完全隻以梅晏自己的角度考慮的,一丁點兒,都沒考慮過他陸斐南啊。
這怎麼能讓他不生氣?
但懷裡這小東西,撐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在自己手掌壓迫下努力保持距離,戰戰兢兢,又面頰飛紅的樣子,又讓他不忍苛責。
陸斐南深呼吸了三次,總算控制住了自己。
等他打算松手,放開梅晏時,忽然發現,後者的臉更紅了。
按在自己胸口上的兩隻手,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微張變成平鋪,五指攤得更平,掌心和自己的胸肌隔着薄薄幾層衣料,幾乎無隙相貼。
還有他坐在自己腿上的身子,也更柔軟了。
那陸斐南一掌就可以掌控的腰,仿佛沒了支撐力。下一秒,就會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一般。
這種情況,和六年前那一夜,小糖兔子軟萌萌攤在自己身上的樣子還真有些相似。
本來沒有那意思的陸斐南,都被這小東西軟得一塌糊塗的身體和那飛紅的面頰,紅透的眼尾帶出了點那個意思。
但,陸斐南剛起興,就聽到旁邊吱哇亂叫的童音。
“老爹你怎麼了?怎麼看着沒什麼力氣的樣子?中暑了?”
陸斐南猛然想起,旁邊還有小梅殊這個電燈泡呢!
立馬觸電般松開手,扶着梅晏的腰,支撐着他讓他起來。
“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回保姆車休息一下?”
“不……不用。”
梅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就身子軟綿綿的了。
大概是因為在他熟悉的冷杉氣息裡熏了太久?
還是剛才忽然意識到掌心下的嘭動,來自他結實的肌肉線條?
或是因為兩人過于親近的姿勢,令他猛然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夜的荒唐?
被陸斐南扶着腰站起來,那隻大掌隔着幾層衣裳都依然存在的熱力,更是讓他暈乎乎,差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要不是旁邊一直吵吵嚷嚷的梅殊,梅晏還真的隻差一步,就分不清記憶與現實了。
陸斐南也注意到了梅晏的不對勁。
那雙漂亮的黑珍珠眼睛,瞳孔微微擴散,眼神呆直,明顯昭示着,他的主人正陷入一種恍惚狀态裡。
明明是十一月末的冬季,那張細白的面皮上,竟然還能滲出細小的汗珠。
陸斐南眼看着那細密的汗珠彙聚在一起,将将滴下來。
忽然懷裡的人一重,梅晏的頭沉沉地砸進自己懷裡。
他急忙伸手探了下梅晏白皙光潔的額頭,發現溫度還真有一些高。
再一低頭,發現梅晏皎白的細頸和領口,已經泛起一層薄薄的紅疹。
“過敏?”
這種狀況,第一種可能性就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