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拍助理:嗯。顧少,您說,我要不要上去敲門問問?
跟拍助理:您是不知道,剛才陸總下車時那臉色,跟閻王似的。
顧斯年:少見多怪,陸斐南那人本來就長了張閻王臉好吧?他哪時候和藹可親過?
打這字的時候,顧斯年眼前幾乎都能看見陸斐南平時冷酷無情的死人臉。
跟拍助理:……
大概是跟拍助理完全沒想到顧斯年這時候了還顧着貧嘴,一時跟不上他的思路,狠狠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顧斯年自己沒憋住,繼續發道。
顧斯年:敲門了嗎?
跟拍助理:???您剛才沒讓我敲門啊。
顧斯年:……那我現在說了,你快去敲啊!問問梅晏怎麼樣了,能繼續拍不?要是不行你也給我回個話,咱這直播總得錄下去吧……
跟拍助理:梅老師說他沒問題,馬上回來。
顧斯年:……你這會兒速度倒是快。
顧斯年放心地收起手機。
一扭頭,正好對上陸知夏望過來的眼睛。
那雙邊緣被金絲眼睛遮擋,輪廓模糊的眼睛,卻因為瞳仁裡攝人的光華,淩厲如刀。
顧斯年的小心髒被狠狠紮了一下。
剛才好不容易湧上來的喜悅也被這眼神的刀鋒刮得一分不剩。
陸知夏骨感分明的手指摩挲了兩下高腳杯的杯壁,凝望着顧斯年,圍觀了後者因為和自己對視,從打滿氣的氣球變成被紮破的洩氣塑料袋的全過程。唇角一勾,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顧少,梅晏怎麼了?你知道吧?”
“他……”
顧斯年還想拖延,就聽到一聲清脆的玻璃落地聲。
随着視線看去,果然,陸知夏将手裡的酒杯直接拍在了旁邊的折疊桌上。
清透的高腳杯圓底因為陸知夏這一拍,直接碎裂。
然而,這還沒完。
緊接着,那張被陸知夏狠狠拍了一下的桌子,也發出“吱噶”一聲,撲地委頓在地上。
“……”
現場一片安靜。
這裡是攝制組臨時搭建起來的制作營地,一半是敞開的車廂,一半是帳篷。裡面坐的人也多,除了導演組和跑來跑去的打雜助理們,加上負責公關的公關組,還有何朔、顧斯年、陸知夏、張怡四人,少說也有20多人了。
人多設備多,自然也沒用任何又占地方又舒适卻性價比不高的用具。
連陸知夏都得入鄉随俗,坐折疊椅用折疊桌。
這和他一身名貴的定制西裝、手工皮鞋,還有那光澤璀璨的高腳杯、高檔紅酒,完全搭不到一起去。
不光顧斯年看着難受,其它工作人員也看得不舒服。
但,這位小陸總是投資人,大家都明白道理,當着他的面沒人敢把這掉底子的話說透。
陸知夏自己也沒有自覺。
因為顧斯年喏喏半天不往下說,他一氣之下就拍了桌子。
哪想到,這桌子根本不是他平時拍的那些大理石辦公桌,也不是什麼實木桌椅。一個平價折桌而已,根本承受不住陸知夏一怒之下的力道。
支撐桌闆的空心金屬腿歪了折了,桌闆連帶着上面碎了杯底的高腳杯,和裡面還剩小半的紅酒,一起狼狽地摔在了地面上。
這場景,無論是親眼目睹的顧斯年、張怡,還是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的何朔與其它工作人員們,全都看得瞳孔地震,同時,一股說不出的暢快之意,也在胸腔裡熊熊燃燒起來。
顧斯年嘴上不敢說,心裡卻在笑陸知夏“活該!”
何朔雖然沒親眼目睹,但耳聽了個大半,再加上這一天下來,被陸知夏多次故意打壓心裡也有氣,瞧不慣他這自以為尊貴的氣派,光看着陸知夏腳旁那狼籍的殘骸碎片們,就夠他心裡偷着樂的了。
其它人除了身為陸知夏助理的張怡,或多或少心裡也都向着何朔、顧斯年這邊,尤其是顧斯年。
這位顧少大方豪爽,時不時就大手一揮請他們這些員工們吃飯聚餐,在底層員工們心裡都算做好的,誰不喜歡這位“小老闆”。看到想用氣勢壓他的陸知夏吃癟,大家都替顧斯年開心呢。
隻有張怡,愣了片刻,任命地蹲下來清理殘骸。還要用手帕幫陸知夏清理濺上皮鞋和西裝褲腳的紅酒漬。
張怡擦了兩下,發現沒法清理幹淨,正要詢問素來有潔癖的陸知夏要不要叫總秘派人送替換的衣服鞋子過來,肩膀上忽然挨了一腳。
她怔愣地抓着手帕被踹翻在地上,茫然地對上陸知夏那張氣得扭曲了的俊臉。
“擦什麼擦!傻x!還不快去拿替換的衣服鞋子過來。”
“愣着幹嘛?”
陸知夏在一群望過來的戲谑視線裡,怒火蒸騰,完全失去了理智,又狠狠一腳踹在了張怡肩膀上。
後者這才反應過來。
急忙從被踹得幾乎攤平了的狀态掙紮起來。
但越急,這時候的她越無法支撐起自己。
像是一隻被踹得翻了殼兒的小海龜,怎麼着急都無法翻身。
陸知夏卻根本不在意她的痛苦,隻覺得自己的命令下了這小助理沒有及時執行,又是在盛怒之下,不管不顧,正要擡腳再一腳踹上去,卻被人攔住了。
“小陸總,得饒人處且饒人。”
“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