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南是在陪着梅殊挑完水鑽後,猛然想起梅晏暈倒前,被梅殊拿來向自己求助的那個帖子的。
他看了眼正趴在展示櫃前,一樣一樣選美甲油色号的梅殊,抿了抿唇,沒有第一時間問這件事。
其實到了這會兒,陸斐南的怒氣也沒那麼大了。
這段時間來,以他和梅晏的接觸,他也該知道,這個長了一張天使面孔的漂亮青年,心思是極純淨的。
他心裡裝着的,第一位始終是小梅殊。
為了梅殊,才會欺騙陸斐南,欺騙其它任何人。
他是不會為了任何純利己的理由,去傷害任何人的。
也就是說,梅晏剛才的反應,也是他現在最真實的心理狀态。
他覺得自己和陸斐南的關系,還沒有密切到可以對他無所不談的時候。
是自己着相了,太急迫了。
陸斐南想通後,又開始為自己剛才的愚蠢和冷酷懊悔。
梅晏可是過敏暈倒了啊!
他都沒先關心梅晏的身體怎麼樣,就急巴巴地追問人家為什麼會突然過敏還暈倒的個人隐私。
簡直是不作人!
陸斐南都想直接給自己臉上一拳,狠狠地捶打一下自己剛才抽風了的腦子。
他剛才那麼一甩臉子走人,梅晏肯定很難過吧?這會兒人還沒找過來,時不時偷偷躲起來哭呢?
都怪自己。
還是他脾氣太大,太糟糕了。
陸斐南越想越懊悔,都快坐不住了。
要不是梅殊一邊挑顔色,一邊還要問他意見,他都想跟小家夥商量下,讓他先一個人留在這裡,自己回去找梅晏。給梅晏道歉,哄得他開心,然後再把他重新帶回來。兩人帶着小梅殊,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把任務完成。
至于梅晏到底是怎麼過敏的,又為什麼過敏?他不願意說,陸斐南覺得自己應該永遠都不亂問!
陸斐南正胡思亂想,西裝褲和椅子之間跟着了火似的,越來越心急火燎的時候,小梅殊忽然問他:“陸叔叔,你覺得咱們有了馬卡龍色系,有了多巴胺色系,還要不要再來一套獨角獸色系呢?”
“啊?”
陸斐南一下子沒聽明白梅殊的意思。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兒。
剛才回答梅殊的提問時,也一個回答都沒在心上,就是順着小朋友的提問語氣往下說而已。
比如梅殊高興的說:“陸叔叔,這個梅子色好純正!我們要不要?”
陸斐南回:“要!”
梅殊猶豫地抓着一瓶奶油白色和一瓶米白色問:“陸叔叔,這瓶奶油白和這瓶米白看起來都好漂亮,咱們選哪一個呢?”
陸斐南大手一揮:“全都要!”
梅殊不太高興地敲着手裡那瓶磚紅色甲油問:“陸叔叔,這個顔色瞧着不太正。還有沉澱呢,你看,這裡是不是?”
陸斐南就認真點頭:“是。這瓶不要了。”
他哪想到,小朋友剛才都問了那麼多,這會兒居然還能提出新的問題。
而且什麼“馬卡龍色系”、“多巴胺色系”、“獨角獸色系”的,全都拿了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問?
陸斐南正皺着眉,食指焦躁地敲着展示櫃玻璃,試圖尋找更溫和的話勸說梅殊時。
一個柔和的,熟悉的聲音,忽然從門外響了起來。
“喜歡就先拿上,等全部選完,計算成本時,再把最不常用的顔色剔除掉不就好了?”
一聽到這聲音,陸斐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有句詩叫“如聞仙樂耳贊明”了。他就算之前是聾子,聽到梅晏這句話,都能高興激動地一瞬間恢複聽力。
“你……”
他激動地猛然轉身,望向正走進來的梅晏。
後者正笑吟吟地走進來,看他望過來,急忙從手裡拎的口袋裡往外掏,抓出一個香噴噴的肉夾馍,還有一大杯還熱着的梨湯放他手裡。
陸斐南下意識接過去。
但他手雖然動了,腦子卻沒動,還疑惑地問梅晏:“這是?”
梅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深深的酒窩裡像是裝了十噸蜜,能讓陸斐南自願跳進去溺死。
“給你帶的晚餐啊。剛才因為一些事耽誤了,咱們就吃了兩份章魚小丸子,那哪夠填肚子的。我剛才特意找了找,給你和小殊一起買了,都帶過來了。”
說完,梅晏看了看四周,又發現自己似乎選的時機不對。
“哦咱們還在選指甲油對吧?那現在不能吃,你還是先給我,我幫你一起收着,都放一塊兒,互相暖和着,降溫降的也沒那麼快。”
說着,他又朝陸斐南伸手,讓他把剛才接過去的肉夾馍和梨湯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