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南垂下的長睫毛,像扇子一般密密實實,遮住了他望向自己那雙手的視線。
“陸知夏,你發瘋之前,麻煩先搞搞清楚。從工作關系上,梅晏是我的下屬,做為他的老闆,我有義務為他的安危負責。從合作關系上,梅晏是我這檔戀綜的綁定cp,我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保護他,照顧他,用盡一切方法正當的方式去攻略他。
你呢?你算什麼?曾經的青梅竹馬?别忘了,梅晏至今還沒承認過自己就是當年的梅子宴。
陸知夏,你連站在我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一連串的诘問,讓陸知夏啞口無言。
他瘦削挺拔的身姿,開始像風中蒲柳一般顫抖。
之前的咄咄逼人,更像是用赢弱骨架蓋起的高樓。看起來氣勢逼人,堅不可摧,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暴風雨的摧殘,都不需要台風登陸或者地震強襲,隻需要一陣可以吹動100斤體重的8級風,就可以摧古拉朽的毀滅他。
陸斐南猜到了,他也這麼做了。
面對敵人,陸斐南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哪怕陸知夏與自己也算血脈相連,哪怕周圍站了一圈陸知夏的打手。
“陸斐南……你……”
陸知夏咬牙切齒,但他再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望着陸斐南的雙眼再怨毒,卻也清楚的知道,這一役,他已經輸了大半。
争奪梅晏并不是商戰,沒有那麼多外援力量可以利用。
梅晏的心向着誰,誰就是勝利的那一方。
而此刻,沒有人比陸知夏更明白,他從一開始就是輸的。
那麼多年,他陪在梅晏身邊那麼多年……
其實梅晏除了把他當朋友,對他從未有過任何旖旎的念頭。
不然,當年陸知夏也不會被逼入死角,下狠心把梅晏……
想到當時梅晏被送進ICU病房時,數次停跳的心髒,斷掉的呼吸……
那張漂亮的臉蛋從未那般赢弱和慘無血色過……
陸知夏的心髒,一次次被名為回憶和愧疚的黑手攥緊。
這麼多年來,他每次想起當年的事都後悔不已,恨不得生剝了自己的心髒,獻祭在他給梅子宴立的衣冠冢墓碑前,就此了卻殘生。
支撐他活下來的,除了身為陸家嫡長孫的責任,還有甯襄這個可以洩欲的替身外,也不剩什麼了。
命運為什麼對他這麼不公平!
明明最先遇到梅子宴的是自己,最先愛上他,最珍惜他的也是自己……
陸知夏越想越懊悔,十指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裡。
右手上纏的繃帶,再次被染紅了。
“别再叫我的名字。從你那張惡心的嘴裡吐出來,我覺得髒。”
“沒什麼事的話,就滾吧。”
陸斐南卻根本不在意陸知夏的掙紮,他更想早點打發走對方。
快點回到急救車上,用這雙剛剛被梅晏用心保養過的手掌,握住他的手。
再認真地告訴他一次:“沒關系,我不在意你的過去。”
小糖兔子是如此甜美,他怎麼會舍得,讓他被肮髒惡心如陸知夏這般的下水道生物觊觎?
陸斐南覺得,自己早該想到的。
梅晏的病症,一定和陸知夏這混蛋脫不了幹系。
他再次後悔,之前自己竟然想逼梅晏自己說出實情。
就不該問!
梅晏說不說,難道會影響他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嗎?
不會!
再次堅定了自己對梅晏的心意的陸斐南,連再站在這裡面對陸知夏一秒都忍受不了,他直接轉身,朝着後面那輛停在路邊的急救車走去。
陸知夏顫抖地更厲害了。
一雙狹長的眼睛惱恨地充血似的漲紅。
他伸出一根手指,顫抖地指着陸斐南的背。
咬牙朝着劉科長命令道:“還愣着幹嘛?把他給我拿下!帶回老宅,爺爺這麼多年沒見小兒子了,想必想念得緊。今天,就讓我這個孫子,來成全他!”
劉科長愣了愣,仔細想了想,還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剛才他打電話給陸振海回報時,陸振海确實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作為陸氏集團的員工,無論何時,也不要傷到兩位繼承人。
既然說的是兩位,那自然除了頂頭上司陸知夏,另一位在陸家過了明路,認祖歸宗過的私生子陸斐南也算上了。
劉科長剛才還在擔心,要是陸知夏真的下令要自己傷害陸斐南,自己幹還是不幹呢。
陸老爺子的話必須聽,但現在執掌陸氏集團的是陸知夏啊!
無視陸知夏的命令,自己在陸氏集團還能有什麼好果子?
但現在形式不一樣了,陸知夏又不是要他們揍陸斐南,隻是讓他們把人控制住帶走,那不就好辦多了?
劉科長電光火石間已經想通關竅,當即下令。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