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認識。白郁非苦笑。
“嗯,如果他要怎麼樣,你盡管告訴我,别一個人瞎想。”白郁非憂心忡忡,又想起什麼,“對了,下午我拍完照,上來送稿子的男生就是他。”
易茗看不出情緒地點點頭,視線重新回到那張紙條上,快要把“B區”兩個字看穿。
現在中午不在家吃飯,白郁非幾乎沒什麼機會見到周叔叔。他經常忙到很晚才回家,媽媽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等他。
周忌敏經常帶學校裡的同學回來過夜,她們的房間異常吵鬧,白郁非刷題時聽見,不覺得厭煩,反而有點羨慕。
從小,她便懂得有錢人和窮人所能獲得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落魄大小姐骨子裡仍然是大小姐,麻雀變鳳凰,仍然是麻雀。
經濟可以改變,經曆卻不能。
她悲觀地想,哪怕有一天,她和媽媽真的過上了理想中的生活,過去經曆的苦痛仍會如釘子釘木闆一般留下深深的痕迹。
所以周忌敏邀請她過去一起玩時她才婉拒,否則她收獲的不是快樂,而是更深的恐懼。
運動會的第二天,大家已經失去第一天的新鮮勁兒,對比賽的熱情甚至不如下午的籃球賽。
除了臨近上午十點。
男子1500米跑賽前熱身時,李宸喬咋咋呼呼地跑過來,偶爾兩三個女生主動來搭幾句話,不知他說了什麼,惹得女生哈哈大笑。
白郁非坐在觀衆席上,手裡拿着馬呈剛剛塞過來的稿子。一早上收的稿不多,馬呈讓她替他拿着,防止還有同學想交稿,便也去熱身了。
畢竟李宸喬即将上場,應該會有很多人寫稿子吧。
男生們表面上都不說,但這個年紀,最懂最近同性同學裡誰受歡迎。
五分鐘後,發令槍響,白郁非聽見廣播裡四個廣播員依次念稿的聲音。
比賽進行到一半多,跑道上的差距越來越明顯,馬呈在前面第四個,李宸喬在第二個。
草坪上同學們為各自班級選手歡呼的聲音越來越大,在這些呼聲的對比下,主席台的稿子廣播顯得非常單薄。昨天白郁非聽易茗大概說過,李宸喬隻是讓她給他多念幾個稿子。
也是,像他那樣唯恐天下人不關注自己的人,提這種要求再正常不過。
比賽接近尾聲,隻剩下四五個人還沒有跑完,白郁非回想一番,易茗也沒多讀多少李宸喬的稿子,倒是其他人讀得更多點。
第一名不是李宸喬,不過這似乎并不重要,他撥開人群徑直朝主席台的方向走去。白郁非察覺到後頓時緊張。馬呈已經回到觀衆席,白郁非跟他說一聲去交稿,随即跟上李宸喬的腳步。
剛走上主席台,白郁非就看見李宸喬站在二班語文課代表邊上插科打诨。
“幫你多念了兩三份呢!”
“聽見了,謝咯。”
原來不止給易茗提前打了招呼。
白郁非看向易茗,還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來回整理那些稿子。白郁非走上前,把自己手裡的都交給她。
李宸喬還在和二班課代表扯些有的沒的,白郁非坐到易茗身邊,林厘然伸了個懶腰:“我都提前整理完了,下午麻煩你們弄了。”
“你下午不來?”白郁非問道。
“下午有籃球賽。”林厘然把最後一沓稿子放好,“其他幾個班體委組織的,昨天他們一起來送稿子時還在讨論這件事,說到差一個計分員,就拉我去幫忙,還能拍拍照。下午主要是結束儀式,沒什麼項目,也不會有什麼稿子。”
一旁不知道為何還沒走的李宸喬突然接過話茬:“籃球賽啊,我下午也參加的。”
話音已落,周圍詭異般沉默。
不是,誰問他了?
在場唯一能接李宸喬話的二班課代表,由于剛剛跟他聊了好一會兒導緻稿子整理進度落下,正在瘋狂補救。一時間,沒人回李宸喬的話。
“呃,這我沒辦法幫你多計分。”終究還是林厘然打破僵局,畢竟李宸喬是在他說完之後說的。
白郁非立刻想到李宸喬走後門讓廣播員們多讀點稿這件事,噗嗤笑出聲來,易茗也沒忍住,低頭笑了笑。
李宸喬的臉微微紅了,掙紮着轉移話題:“你們下午都會去看籃球賽嗎?”
易茗沒有說話,二班學委簡單應了一聲,白郁非解釋道:“我們班語文老師說要去看,還勸我們去看,我還沒想好。”
李宸喬臉色一沉,撇撇嘴:“怎麼有老師來啊,多不自在。”
“反正他又不教你,你那成績也進不了培一班,跟他就沒師生緣,你擔心啥自不自在?”二班課代表終于補救完畢,漫不經心地怼他。
白郁非手撐着腦袋,望向斜對面的體育館,沒想好到底去不去,随口問了易茗一句去不去,又想起什麼,補充一句“哦對我們回班級自習吧這兩天耽誤不少時間”。
易茗還沒回答,李宸喬又咋咋呼呼地搭話:“運動會就兩天,不好好玩還抓這點時間回去學習?每周末圖書館還不夠學的嗎?”
周圍再次詭異沉默。
白郁非愣住。
不是,他怎麼知道圖書館?
林厘然擡頭率先問:“圖書館?”
李宸喬張了張嘴,沒想好怎麼說,易茗突然清醒一般對着白郁非回答了一聲“去”。
“我去看下午的籃球賽。”易茗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