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内去了三趟醫院。
白郁非坐在病房外的不鏽鋼凳子上,心裡歎口氣。
之前醫生說許阿姨的心理狀态恢複得還不錯,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沒想到複發就在一瞬間。
醫院裡消毒水味彌漫,白女士靠着白郁非的肩打盹。
許井藤匆匆趕來時,白郁非隻好對他比一個“噓”的手勢。
滿頭大汗的他點點頭,看着白郁非平靜的眼神,也安下心來,坐到她身邊。
男生雙手抱頭,手指插進頭發,深深地無力感不斷往上湧,堵在喉嚨裡。
治療結束,許阿姨還沒醒來,但好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煤氣中毒,幸好你們發現得早。”醫生從病房裡出來,許井藤沖上前,聽醫生交代幾句後連忙到病房裡去。
“你許阿姨醒了嗎?”白女士迷迷糊糊醒來,揉着眼睛問。
“還沒,許井藤進去看了。”
“我待在這裡就行,你先回去吧,不是說明天還要見朋友嗎?”白女士站起來,對白郁非笑笑,“多虧你反應快,早點回去休息。”
不行。
白郁非心想。
這件事給許井藤的打擊一定很大,她覺得,如果許井藤心裡真有那麼一顆種子,平時生根發芽,這一刻就快破土而出。
“我留下。”
“小非,你回去吧。”許井藤不知什麼時候站到病房門口,“今晚謝謝你和白阿姨,我沒事的。”
白郁非皺着眉頭,仍然倔強地坐在原位,就這樣和許井藤對峙着。男生的眼睫毛濕濕的,像被暴雨淋濕的水杉樹枝。
最終,白郁非軟下來,拿起一旁的保溫盒走過去。
“那我先回去,如果許阿姨醒了,你拿着去樓下微波爐熱一熱,你們都喝一點。”
接過這盒湯的許井藤點點頭,似乎看出白郁非在擔心什麼,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強調:“放心,我沒事。”
等白郁非回到家,秦語蘇還在睡夢中,白郁非輕輕掩上房門,想去找周叔叔說一下情況。
周叔叔還沒睡,他站在陽台上抽煙。白郁非最讨厭煙味,卻還是敲了敲陽台的玻璃門。
“小非啊。”周叔叔把煙掐掉,“你媽媽沒回來?”
“她今晚陪護,有個大人在,她才能放心。”
“也是,你媽媽呀,就是這麼溫柔周到。”周叔叔微微笑起來,“一直沒機會問你,搬到這裡這陣子,還适應嗎?有沒有什麼不習慣、或者缺什麼的地方?”
“沒有,周叔叔。”白郁非停頓幾秒,“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您愛白素琴嗎?”
“嗯?”
您愛她,還是愛她的溫柔周到?
“沒什麼。”白郁非笑笑,“周叔叔早點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多年後再想起來,或許白郁非會後悔問這個問題,它在這樣的家庭裡,顯得那樣輕微。
成人的世界裡究竟有多少愛?
出門前,白郁非隐隐猜到,易茗找她大概和許井藤有關。
之前李宸喬說的話,她還記得。
而且她們約在圖書館見面。
圖書館B區。
跟着白郁非到圖書館來的秦語蘇,想着陳舊可能也會來,便順路回家拿滑闆,剛巧,遠遠看見陳舊早就在圖書館邊廣場上練習了。
于是,秦語蘇打算先在這兒溜溜,不陪白郁非上去。
因為昨晚許阿姨住院的事,許井藤還沒來得及向圖書館請假,看着他昨晚發來的消息,白郁非打算先替他簽字請下周末的假。
辦好手續,白郁非走到B區,尋找易茗的身影。
假期最後一天,圖書館很多來補作業的學生,白郁非一通好找,才找到坐在角落的易茗。
易茗點點頭,似乎還沒想好怎麼開場。
“許井藤家裡有事,下周末不上班。”白郁非小聲地說。
像是她也該知道這件事。
易茗瞳孔微張,猶豫幾秒後站起來,拉着白郁非出去。
二人來到那個小花壇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