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生活即将開始,白郁非做完賬,在店裡和大家一起看電視。大頭電視機裡放着去年春晚小品《不差錢》,樂得大家前仰後合。
許井藤和白郁非看得津津有味,他們之前從來沒有看過春晚。以前每一年過年,放了簡陋的鞭炮,吃一頓餃子,就算迎接新年了。沒有舉國歡慶的時刻,沒有倒計時,沒有圍坐在年夜飯前看電視。
沉浸在溫馨時光裡,白郁非尚且不知道日後發生的事,後來再回憶起這天晚上,每一聲笑聲都無比奢侈。
終于約好去遊樂園的時間,易茗那天帶着行李來到相約的車站,白郁非見她大包小包,難免疑惑。
“下午結束,我直接去火車站。”上了公交車坐下,易茗解釋道,“遊樂園附近可以寄存行李,離火車站也不遠。”
“好,那剛好,趁你回去之前,好好玩一把。”
遊樂園門口,許井藤和秦語蘇先到已經在等,易茗打招呼後去寄存行李,白郁非去買票。
本來要AA,但白郁非學着上次在喬姨店裡看小品的樣子,裝着說“不差錢”,惹得大家笑起來。
大家拿到票,随着人流往裡走。
“我去排旋轉木馬!”今時不同往日,沒想到現在遊樂場裡需要排隊的竟然是旋轉木馬,秦語蘇一溜煙跑過去。老遠就能看見一堆小孩,秦語蘇覺得自己的頭已經被吵疼。
“你呢,想玩什麼?”白郁非問還有些拘謹的易茗。
明明她自己才是從來沒來過遊樂園的人。
或許是因為許井藤在。
“那個擺錘吧。”易茗手指向不遠處來回擺動的設施,白郁非咽了咽口水。
“你不害怕?”
“我以前經常去遊樂園玩的,那些項目都差不多,這個擺錘還刺激一點。”知道白郁非不敢去,易茗挽住她,笑笑,“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和許井藤去玩别的。”
易茗習慣獨來獨往,選大擺錘也是想自己先适應一下,玩開了後面相處才不那麼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逗逗白郁非,許井藤竟然也表示要去大擺錘,白郁非直接沉默。
沒有一上來就玩這麼刺激的吧?
易茗也沉默了。
“你不來嗎?”許井藤笑着,像是詭計即将得逞。
“不了。”終究是恐懼戰勝,白郁非擺擺手,“你們去玩,我看看,如果你們感覺還好,我再試試。”
許井藤挑挑眉,有點沒想到,隻好先行一步。
易茗沒吱聲,默默地跟在許井藤身後,走向大擺錘。
“你……”易茗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也害怕?”許井藤轉身,放慢腳步,和她走在同一水平線上。
“第一次看你開玩笑,和平時挺不一樣的。”
“我跟小非太熟了,偶爾是會插科打诨。”許井藤笑着說。
“如果是為了逗她才說要坐大擺錘的話,可以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沒有,我的确想去試試。”
“……這個很刺激,你沒坐過的話還是算了吧。”易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拒絕,明明這樣的獨處,是初中時遙不可及的幻想。
“試試吧,大不了下次不坐了。小非還等着‘反饋’呢。”許井藤朝易茗燦爛地笑,恍惚間,易茗好像回到初一那場數學競賽的觀衆席上,男生拿獎後舉着獎杯,對着現場所有人和所有機器,也是這樣的笑容。
果然很刺激。
白郁非跑過來,看見易茗淡定自若,而許井藤扶着牆丢了半條命的樣子,不禁大笑起來,慶幸自己沒上去。
她和秦語蘇的愛好項目類型差不多,後面幾乎沒再跟易茗和許井藤在一起玩。
之後易茗又陸陸續續地玩了幾個項目,寒假期間,排隊的時間要比玩項目的時間長得多,他們前後站着,大多時間沒有話說。易茗已經不記得當時究竟玩了幾種,隻記得許井藤對着各類遊樂設施注意事項仔細閱讀的模樣,再對她擺擺手。
以至于後來再回想起自己與他的很多事,都會摻雜進那個擺手的動作。
很快到傍晚,是離别的時刻,易茗趕着去火車站,和他們幾個匆匆告别。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蔓延至她的腳邊。
許井藤還沒完全緩過來,秦語蘇給他遞水。
看着白郁非朝自己揮手的樣子,易茗心裡泛泛情緒快要迸發。
她突兀地上前,抱住白郁非,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哪怕沒有機會和他認識,我也不後悔來N市,因為能認識你們,因為能和你做同桌。謝謝你。”
白郁非萬分錯愕,慣性地輕輕拍着易茗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