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整個校園被巨大的安靜籠罩。林厘然照常去學校小賣部裡幫忙上貨,舅舅把手套遞給他,欲言又止。
他能感受到舅舅的目光。
林厘然一邊戴手套,一邊回答:“舅舅,不用想怎麼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
“其實你媽媽也不是逼你,隻是有時候太執着,所以沒考慮到你的想法。”
林厘然沒吱聲,戴好手套後跳上電動三輪車,搬起其中一箱飲料,舅舅在車外接過,放到小推車上。
舅舅轉身回來:“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的,就算你們相互不理解,也不一定要分開吧?你一個學生,在外面住多危險啊。”
林厘然仔細核對着貨品清單,又搬下一箱零食:“我和同學一起租,離學校不遠。”
“可是你媽媽她會多想啊,别看她平時大大咧咧什麼事情不往心裡去,其實最容易多想。”
“那正好。”林厘然站直身體,稍微活動筋骨,“我們都趁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她……”
“舅舅。”林厘然打斷他,“我沒有怪媽媽,也沒有想一直在外面住,我隻是覺得,我和媽媽需要一些空間想清楚一些事,我們住在一起,永遠沒辦法冷靜。”
豆大的汗滴從林厘然臉龐滑落,舅舅一時語塞,擺擺手不再多說。
上完貨,已經臨近中午一點,林厘然和舅舅坐在小賣部門檻上,各喝一瓶可樂。
“然然啊,你學這個小科,報了班,現在又要到外面住,這個開銷又多了吧?如果不夠用,記得跟舅舅說。”
此話一出,林厘然想到自己表面上和媽媽分開,但開銷還是媽媽在承擔,緩慢地低下頭。
“嗯,我會注意的。”
“你媽媽那邊的思想工作呢,我也會做,你别太焦心。”舅舅把可樂一飲而盡,遠遠的,看見熟悉的身影正走過來,“好了,你出去轉轉吧。”
随着舅舅的視線看過去,林厘然起身,将玻璃瓶放進店裡的塑料筐裡。
“白郁非?”看清來人,林厘然有些意外,“你來買東西嗎?”
“不是。”白郁非走到他面前,“我來找你。”
趁着學校裡人還不多,二人去操場坐着。
“所以說,你是想問我上午有沒有給許井藤拍照?”
“對,之前你說你們留了聯系方式,說約好了,哪天他有需要的時候你幫他拍照記錄,我想着,應該就是今天吧。”
的确是今天。
“你怎麼知道?”林厘然着實好奇。
“他為了能參加這個采訪付出了很多,他之前已經不怎麼接受采訪了。”白郁非拽了根草在手裡把弄,心事重重。
林厘然回憶許井藤發消息拜托他的内容,沒什麼特别的。
“他隻是請我在最後一個環節,也就是對着鏡頭說點自己想說的時候,給他拍照,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哦?”白郁非也覺得奇怪,“那他說了什麼?”
“也沒說啥,就是祝一個人生日快樂,說以後會再見面之類的。後面記者問起來,他說是他一個老朋友。”
“今天生日……”白郁非皺起眉頭,答案就在嘴邊,卻模糊得無法立刻說出來。
“怎麼了?”
下一刻,白郁非突然慌張地站起來,林厘然不明所以,隻能跟着站起來。
“林厘然,照片洗出來後,你先别給他,可以嗎?”白郁非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卻仍然發抖。
“好,好,你先别着急。”林厘然想搭她的肩安慰她,猶猶豫豫的,白郁非已經向他道謝又告别,說得先回教室一趟。
還沒等他回答,已經消失在操場大門口。
印象中,林厘然從未見過白郁非如此慌張的樣子,他回憶上午說那句話的許井藤,貌似的确有些怪異。
就這樣帶着滿肚子疑問,也朝教學樓的方向走。
上樓時,林厘然還在想這件事,在拐角和人迎面撞上,痛得二人都叫起來。
“林厘然?我正找你呢!”對面一邊“哧兒哈”地捂着肩膀,一邊說。
“找我?”怪了,今天被這麼多人找。
李宸喬拽着他走到二樓廁所邊上,小聲地問他租房子的事考慮好沒有。
“考慮好了,不是說放學後商量嗎?”林厘然揉着胳膊,痛感逐漸消失。
“等不及了,我越想越氣,所以提前聯系了幾家房東,你要是有意向,放學後直接跟我一起去看房。”
“啊?怎麼去?”
“這我自有辦法,放學後我在校門口等你。”眼見就快上課,廁所旁邊的茶水間人漸漸多起來,李宸喬隻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
再次留下一頭霧水的林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