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井藤終于回家時,白女士聽見自己舒了一口氣。
換好鞋,看見白女士從小隔間的廚房裡出來時,許井藤還以為她又是來送湯的,隻是沒來得及在他放學前走。
“白阿姨好。”許井藤笑着說。
白女士看見他,有點笑不出來,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
吃完宵夜,許井藤發現白阿姨還沒走,而且,她并沒有帶盛湯的餐盒。
許阿姨一直在,沒找到機會的白女士打算先回家,找機會問問白郁非,從她那兒先了解一下什麼情況。
察覺到不對勁的許井藤也跟着站起來,說外面黑,送白阿姨到巷子外的馬路上吧。
許阿姨正在小隔間裡刷碗,簡單應了一聲。
二人走到外面,許井藤轉身把門關好。
“白阿姨,您是不是有話想說?”看出白女士的心不在焉,許井藤先問道。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直說了。”白女士歎一口氣,“你那個采訪,為什麼最後提到那個人呢?”
“您看播出的采訪了?”一絲訝異劃過許井藤的眉梢,他本以為白阿姨找他,是白郁非有什麼事。
“今晚天氣不好,小張來接我們,在車上看了。”
“那我媽也看了啊。”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你明明知道你媽媽受不了刺激,為什麼還那樣說呢,難道就因為你覺得,她沒機會看到采訪?”已經走到巷子口,一陣晚風吹來,白女士打了個寒顫,“幸好她沒什麼反應。”
許井藤的确沒想到白女士和媽媽會看到那個采訪,但媽媽看到後沒有反應,更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媽沒什麼反應嗎?”許井藤嘀咕着。
“可能是裝的,也可能是不記得了,醫生之前不是說,她會選擇性地忘記一些事嗎?”白女士想知道的重點并不是這個,“小井啊,你到底為什麼要那麼說呢,你别吓阿姨。”
許井藤低頭看向白阿姨,突然笑了:“沒事,當時最後一個環節,記者讓對着鏡頭随便說點什麼,我也就沒多想。”
“那你說的‘重逢’是什麼意思?”
“那天采訪的主題,和高考有關,記者一直在往離别的話題引,我就随便朝反方向說的。”許井藤顯然還沒想好怎麼解釋,但多想的人也不會因為他多完美的說辭就放下疑問,所以也無所謂了,“白阿姨,我先回去了,出來太久,我媽要懷疑的。”
白女士歎氣:“行吧,你先回去。不過,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們大人說,不要東想西想的。”
許井藤笑笑。
入睡前,巷子外的野貓叫聲不斷,許井藤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沒有自己的房間,僅僅用二手市場上淘來的老舊屏風,隔開他和媽媽的床。
“小井啊。”媽媽也被吵得睡不着,或者說,她本就無心睡眠。
“嗯?太吵了嗎?”
每年到春天的這個時候,她們母子總是被吵得睡不着,這麼多年,也無法習慣。
“還好。”許阿姨翻了個身,“快高考了,媽媽都沒問過你,你有想去的大學嗎?”
“沒想過,順其自然吧。”
“那有想去的城市嗎?”
“也沒想過。”許井藤雙手枕在腦後,“或許,本地也挺好的。”
“好,媽媽都可以,你學習上壓力别太大了。”許阿姨停頓幾秒,又重複,“媽媽都可以的。”
“嗯,快睡吧。”許井藤側過身,“晚安,媽媽。”
還以為她會很直白地講起采訪,許井藤笑了。
看似沒講,其實也在講了。
三月中下旬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到來也很快結束,白郁非沒有意外地重新回到年級第一的位置。
這次她的曆史成績有了進一步的提升,但語文成績還是不太理想。作文這種東西,改變習慣和風格不是那麼快。
所以在成績和排名公布後的第一節語文課,李老師說要換一下語文課代表,換成白郁非時,她站起來說自己不太合适。
“單科成績這塊不是我看重的,你當了語文課代表,正好有意識地促進語文成績的進步嘛。”
拒絕無效,白郁非坐回去。
她心裡知道,是因為喬姨和她認識,才選她的,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李宸喬那些事,她并不是很想參與進去,當了這個課代表,有種未來不免要參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