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非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複常态,她淡淡地回應:“是嗎?”
林厘然的笑容無懈可擊,撓撓頭:“雖然還是讓你看出來了,但動機不對哦。”
“什麼動機?”
“還記得開學第一天我想和你做朋友嗎?那時候我說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為什麼,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看來就是現在了。”
“哦?你說說看?”白郁非并未完全相信林厘然的話,不過的确對開學第一天他說的那件事挺感興趣。
“你初三的時候,在一家叫友天的雜貨鋪那兒,幫過一個中年女人,還記得嗎?”
白郁非歪着頭想了想,隻能想起那位鴨舌帽,回答道:“不記得,但我知道那家雜貨鋪,你說的中年女人,難道是那家店的老闆娘?”
林厘然也皺起眉頭,他甚至被白郁非這番話搞得有些亂。
“你現在還是不認識那個老闆娘?”
“我應該認識嗎?”
“就是我舅媽啊。”
白郁非瞳孔一瞬間放大:“什麼?”
初三的晚自習下課後天雖然黑透了,但也還是不太晚,白郁非沒讓白女士天天來接,還是自己走路坐車回家。
從學校到公交車站台,需要經過一條步行街,街上各種各樣的店都有,白天還平平無奇,一到晚上,各家店裡亮起五顔六色的燈,好看極了。
下了晚自習的學生經常會在這條街上逗留,從一家蹿到另一家,充斥着不間斷的歡聲笑語,也算是中考前每天唯一能放松的時刻。
因此,每到放學點,那條街上便會水洩不通。白郁非通常會選擇在教室裡多學一節課的時間,趕得上公交車就行。
然而,有那麼幾天,白郁非覺得不太對勁。
晚上離開學校後,走到那條街上,總覺得有人跟着自己。上了公交車,人多一些,那種感覺便消失了,可一下車,還沒走到巷子口,那種感覺又纏上來。
當晚,那種身後有人跟着的感覺又出現,白郁非想到前兩天幫了鴨舌帽的事,有點擔心是當時那兩個小混混在跟蹤她。努力保持鎮定後,她佯裝無事走進手邊的一家雜貨鋪。
招牌的年頭很久,上面寫着“友天雜貨鋪”,是這條街上為數不多的看起來不太張揚的店。
白郁非沒有錢,她進去後隻能假裝在貨架上随意看看商品,店裡除了她,沒有别的客人,隻有坐在櫃台裡的老闆娘。老闆娘戴着藍色口罩,偶爾和她對視。
每一次對視,白郁非都很難為情,她沒錢買東西,待會兒還得空着手出去。
好在老闆娘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催促,隻是柔和地笑着,任由白郁非在幾個貨架前走來走去。
隔着口罩,白郁非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老闆娘的眼神傳遞出來的友好,讓她稍稍安心些。
“初中時候我沒有零花錢,很少獨自去小賣部之類的店裡。”白郁非又回想一遍,還真想起一件事,“我是還記得一件跟她有關的事,但算不上幫忙吧?”
林厘然笑着,試圖幫白郁非再喚起一些細節記憶:“你當時用店裡的座機,接了一個電話。”
“好像是有這回事,你是後來過來的那個男生?”白郁非越說越有信心,已經能記起那件事的原貌。
“嗯。”林厘然又撿起一顆石子,用力地往湖中扔去。
這次的水漂足足有六下,回憶如同一圈圈漣漪清晰,又散去。
白郁非做作業有個原則,便是從不帶課本和教輔資料回家,遇到不會做的,盡力寫出來,而不是翻書。
實在寫不出來的就空着,哪怕第二天回去拿了書,知道怎麼寫了,也不會在交作業之前補上。
直到作業被批改完,發下來有幾道觸目驚心的紅叉叉,才在旁邊訂正。
因此,有一段時間,白郁非可以說是班裡作業錯誤最多的人,但是考試卻是最好。
她知道,平時作業是做給自己看的,每一次考試才見真章。
平時不養成一遇到不會的就去翻書的習慣,才不會在考試遇到不會的題的時候亂了心。
學習很枯燥,白郁非也這麼覺得,所以她給自己找樂子。
人,有時候是靠好奇心維系對一件事的根本興趣的。白郁非便是利用這樣急切的好奇心,前一天遇到不會做的題又沒有辦法翻書,那種抓耳撓腮想知道正确解法的心情,便促使自己第二天去尋找答案,這樣做比直接翻書的印象更深刻。
再在作業發下來後訂正時默寫一遍,用其中的時間差,檢查自己有沒有忘記之前靠翻書獲得的解法。
每次考試之前,不需要全部重複性地複習,之前的紅叉叉就是白郁非最薄弱的地方,全部看一遍即可,非常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