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門口站着的男人他根本沒見過,但是眉宇之間有些熟悉。
“請問你找誰?”許井藤已經打算把門關上,他雖然不認識這個男人,可總覺得不安。
“你是……你是許美漁的兒子嗎?我找她。”男人熱淚盈眶的,這讓許井藤更加不安,他剛想關門,可男人已經先一步闖進家裡。
許井藤慢慢挪動身體,第一次慶幸這間小小的出租屋是一整個房間沒有别的房門,竈台就在手邊,他看着砧闆上的那把刀,男人越來越近,許井藤擡起手。
還沒等他抄起那把刀,白郁非出現在他家門口,旁邊跟着白女士。
白郁非一眼看出許井藤想幹嘛,幾乎本能地沖進去,拉住許井藤的手。
男人懵了,回頭看向門口,警笛聲随之響起,還沒等他跑,警察便沖進屋來按住了他。
“黃健成!别動!”男人試圖掙脫,警察叫他的名字威懾他。
這個名字,許井藤再熟悉不過,曾經出現在媽媽的那本日記裡。
原來早在前兩天,白女士便發現這個男人,在巷子附近打聽許美漁的住址,她越想越不對勁,這兩天便随時關注許井藤家裡的動靜。
中午那會兒,白女士和白郁非批了冰棒回家吃,遠遠地便看見黃健成鬼鬼祟祟地在附近轉圈,她第一時間報了警,五分鐘後,他果然站到許井藤家門口,敲了敲門。
幸好在許美漁搬到巷子之前,白女士詳細地了解過所有事情的經過,也看過黃健成的工作照。
距離那張照片雖然隔了十多年,但白女士還是聯想到了一起。
警察帶走黃健成後,白郁非才松開許井藤的手。
“小井哥哥,不要沖動。”白郁非并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她隻怕許井藤一時沖動釀下大錯。
許井藤回過神來,癱坐到地上。
後面幾天,也許真的被吓到,許井藤連發了三天的燒,許美漁還是請不了太久的假,隻好請白女士照顧他。
白郁非的爸爸去世快三個月了,白女士暫時還沒找新工作。
渾身發燙時不時又發冷的許井藤常重複做同一場夢,夢裡是打了光圈一般的模糊場景,他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着媽媽一個人坐在不知道哪裡的院子裡,對着一口枯井發呆。
他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回應。
剛上小學的時候,他曾問過媽媽,為什麼自己叫這個名字,藤蔓的藤,筆畫實在太多了,每次寫名字都要寫很久。
媽媽笑着:“因為媽媽生下你之後,出院剛回家,家裡院子裡那口枯井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了綠色的藤蔓,媽媽親眼看到的,可第二天精神好點再去看,卻什麼都沒有。”
“那是看錯了嗎?”
“也許吧,你玲姑姑說,那口井一直枯着,多年沒有水源,不可能長出什麼藤蔓的。”媽媽輕輕吐出一口氣,“可是我的記憶裡,真的有幾株藤蔓,就纏在井口,家裡人說我太累,出了幻覺。”
“所以我就叫這個名字?”
“嗯,媽媽以前在那個家裡,沒有什麼說話的地位,還好有你玲姑姑,她是家裡最有文化的人,上戶口之前,她偷偷問我想給你取什麼名字,她來提議,家裡人不會拒絕的。”
想起玲姐溜進她房間要名字的那個晚上,許美漁仍覺得心暖,玲姐說,如果很多事情你都無法決定,至少這個孩子,得完完全全是你的。
這樣才有逃離的勇氣。
“好吧,聽起來是個好故事,那我不嫌棄這個名字難寫了。”許井藤拉着媽媽的手,露出燦爛的笑。
迷迷糊糊醒來,許井藤發現自己的手,被白郁非拉着。
白郁非看他終于醒過來,連忙去倒了杯水。
房間裡暫時沒有其他人,許井藤接過水杯,看見白郁非胸口還戴着一朵小白花。
叔叔去世了快三個月,白郁非表面上一切正常,可許井藤知道,她還沒能走出來。
如果悲傷需要發洩口,那麼他們二人,或許就是彼此的最佳選擇。
“小非。”許井藤抿了一口水,嗓音沙啞,“我跟你交換一個秘密吧。”
不存在沒有作者的文章,隻是用“佚名”标注代替。
文字如生命,生命也如文字,總有源頭,隻看是否流失,是否永遠不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