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姨和白女士還在商讨細節,林厘然在一旁聽着,也忍不住去回憶許井藤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
除了在距離護旗手采訪很久之前就請他拍照,似乎一切正常。所以大家才會這麼驚訝,他做的這一切,實在毫無預兆。
林厘然看了一眼正咬着吸管發呆的白郁非,又想到一件事。
高考前買菜的那個傍晚,許井藤突然問他,是不是喜歡白郁非。
那個問題出現得和許井藤傷人事件一樣突然。
那天,林厘然給出了和之前白郁非問的時候截然不同的答案。
其實他本來也想打個哈哈過去,說自己并沒有,但不知怎的,那天的氣氛很奇怪。
許井藤非常認真,甚至帶點請求他說實話的語氣在,林厘然看着他的側臉,就說了真的想法。
現在結合這一切再聯想,好像真的能串起來。
一審結束後,差不多要開學了。白郁非和許井藤分隔在兩個城市。
走在開學的人流中,白郁非神情恍惚。
因為在暑假發生,升學宴也沒太多人在,學校裡暫時還沒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在老師和同學眼裡,許井藤和其他學生一樣,出去旅遊,或者在準備開學事宜,或者在做暑假工。
但許井藤還在看守所裡,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像被包裹在一枚蛋殼裡,蛋殼外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如何破殼而出,而他自己,隻貪戀這什麼都不用想的小小空間。
林厘然不知什麼時候跟到白郁非身後,輕輕扯了扯她的書包。
白郁非轉身,朝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今天分班,在公示榜那裡,一起去看嗎?”林厘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想調動她的情緒。
“好。”
距離上一次開學的初遇已經過去整整一年,白郁非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男生的側臉。
這短短一年裡,實在發生太多事,實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阿姨看見照片了。”白郁非目視前方,淡淡地說。
“啊?什麼照片?”林厘然還沒想好話題,白郁非先開了口。
“護旗手采訪的那張照片。”
林厘然愣住,他知道,是按許井藤的要求,在他說出最後那句話時拍下的照片。
他還記得照片裡許井藤自信滿滿的笑容,誰也想不到那樣的笑容裡,已經包含了行動的決心。
“阿姨……沒事吧?”林厘然心裡溢出一絲絲愧疚,雖然他也是被蒙在鼓裡拍的那張照片,可還是忍不住難過。
“沒事,她正常上班,正常生活,自從一審結束後,她就沒發病過了,我和白女士都覺得很奇怪。”白郁非抽了抽鼻子,“後來想想,應該沒什麼别的事比升學宴那天的打擊還要大了吧?無形之中,也算提高了她對刺激的阈值。”
“有時間我也去看看她吧。”林厘然有些懵。
白郁非笑了:“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責怪你的,我隻是想說……”
已經走到公告欄前,白郁非深吸一口氣。
“想說什麼?”
“想說,哪怕你什麼都不知道,也已經參與進我們的故事了。”白郁非轉頭看他。
林厘然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這陣子他一直跟着他們想幫忙,想融入他們的心情,原來都被白郁非看在眼裡。
他低了低頭:“好。”
“看看分班吧。”白郁非在第一張紙上仔細看着。
根據暑假前填表的分班結果,年級共二十個班,文科政史四個班,史地兩個班;理科理化八個班,理生四個班,理地兩個班。
白郁非的名字在理化一班,名單往下看,林厘然的名字也在。
“我們在一個班啊。”林厘然的語氣有些刻意,很顯然這就是他的目的,假裝自然地說出來。
白郁非沒戳破他,隻是淡淡地笑着。
周圍有其他同學也在讨論分班。
“你填了選小科,又填了理化,小科單拎出來排名再平均插入理化一班。”其中一個隻穿了校服外套穿着短褲男生對另一個長頭發男生說。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之前沒看懂學校這個分班規則,這也太窒息了吧?理化一班的氛圍肯定很差。”長發男生回答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早知道我填個文科,或者不填小科意向了。”
“就算你沒填小科意向,等高二下學期還是會有最後一次小科意向填表,做最終決定,高三還是會重新分班的,到了高三才進去更壓抑,不如高二就提前适應下。”短褲男生解釋着。
“那高二下學期後悔了不學小科了,就按照文化成績再次重新排名正常分班是吧?”
“對,不過你都決定了吧?”
兩個男生的背景音像在為白郁非和林厘然解釋着一切,林厘然撓撓頭,陪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