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癡！

笨蛋！

蠢男人！！！

結實的斜方肌塞得我根本說不出話，秦徹按着我的頭就往下壓，非要逼着我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我@＆#％！原來人氣傻了真的什麼都罵不出來，我踏馬倒是真恨不得咬死他了，但問題是我真不吃人肉啊！

我掙紮着用紅線去拽他的手，他見我死活不下嘴，反倒抓着我的手，洩憤般在指尖咬了一口！我靠，你是狗嗎？？！

我氣得大腦發昏，呼吸困難，腦瓜子嗡嗡作響。就在我以為我要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柰子悶死的人，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時，他粗重的呼吸突然一滞。

“你怎麼了？”

秦徹松開了我一點，手往下一伸，按住了我的肚子。我這才發現糾纏過程中，本來就沒修複好的傷口裂開了，滲出的血抹了他一手，靠，我還以為是被他氣得肚子疼。

“為什麼不吃？”盯着指尖的殷紅，他皺起的眉毛糾成一團，喃喃自語，“沒力氣了？……這個位置不好下口？”

“停！停！”

我原本揉着發麻的嘴角，擦着流了一下巴的口水，正努力平複着氣息，見他順手抄起旁邊的刀要給自己來一下，吓得我頭皮發麻，趕緊按住他。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反倒對我安撫地笑了笑，是那種标準的隻有嘴角勾了一下眼睛完全沒在笑的皮笑肉不笑，根本沒有被安慰到，反而看着像死了三年好不容易爬上岸結果回家發現老婆已經改嫁三年丈夫還是殺人兇手的男鬼。

“窺探了你那麼多秘密，我好像也該禮尚往來，告訴你一些我的秘密，這才稱得上公平。”

刀柄被他不容拒絕地塞進手裡，不顧紅線在他的手臂上勒出道道血痕，他握着我的手，将刀尖對準他的右眼。

“讓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的猜測确實沒錯，有一枚以太芯核就藏在N109區，之所以沒人能找到，是因為它其實藏在暗點首領的眼睛裡，就是這隻右眼。”

秦徹平靜地，用着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哄着我說，“你不是想要以太芯核嗎？給你這顆，喜歡嗎？”

“！！！”

我用出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複制的反應速度，不，或許在他拿起刀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混蛋想幹什麼了，這家夥——！我想也沒想直接抓住了他的手，紅線狠狠折斷了刀身，崩斷的刀尖險險擦着他的臉側飛過。

差一點，差一點，這家夥就——！

“我真的是——我真想揍死你！”我崩潰地大喊，陣陣後怕湧上心頭，“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我騙你的，我不吃人行了吧！别發瘋了！”

秦徹低頭看了看我發抖的雙手，動作停住了，手指卻還搭在剩下半柄殘刀上，偏頭看向我，大有一副不給個滿意的理由就繼續的表情。

真的沒辦法了。

他比蘇珊難糊弄多了，我發瘋，他比我更瘋，我耍狠，他對他自己更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是過不去了。

在那雙暗紅眼睛充滿侵略的注視下，我深吸一口氣，忍耐着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惱怒，别過頭去。

“你……”

張了張嘴，我嘗試了好幾次，逃避般閉上眼睛，才把埋藏在内心最深處的恐懼和迷茫問出口。

“秦徹，你……我們，你跟我明明才是第一次見吧，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為我這樣一個不了解的人，做到這種程度？”

我很害怕。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最終是要回家的，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跟任何人産生牽絆，隻是想洩憤、複仇、任性地做我想做的事。被那些柔軟的感情包圍會讓我想逃跑，我害怕自己會變得軟弱、會不再堅定，會覺得，留在這裡似乎也不錯。

我孤身一人，除了這條命沒什麼好失去的，但他們不一樣。

自己都沒有安身之所的時候，就不要不負責任地撿小動物回家。小動物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被我随手摸了摸頭，就以為我是個好人，對我搖尾巴，想跟着我走……

可我要行的是一條屍山血海的路，我會害死他們的。

“如果是想要一個對手，你還得再等等，等我成長起來；如果是想要一把好用的刀，我已經答應跟你結盟，你可以随意利用我；如果是對我的身體好奇，數據和樣本都已經給你了。”

“你到底……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我很迷茫。

隔着屏幕和面對真人完全不一樣。

屏幕裡一點一點積累起的好感度是可視化的，秦徹的态度變化是循序漸進的，我可以對他肆無忌憚地抱怨撒嬌，安全地生活在彼此的魚缸中，我是掌控這個世界延續的神明，他是承載了我幻想的完美電子男友。

但是真人不一樣。

他有自己的生活，有事業，有部下，會笑，會生氣，會受傷，會痛，會流血，血的顔色跟我是一樣的紅色。

是個活生生的，跟我一樣的人。

脫離了屏幕，我無法回溯他的好感來源，反複咀嚼他的每一個表情動作，細細揣摩他的心思想法。失去“獵人小姐”的身份，我不過是個最普通……好吧，可能也不那麼普通，但總之對他來說就是個有點神經病的陌生女人。

應該是這樣的。

——難道不該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