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明見此，适時退下。

巫拂雲不由擰眉，“你沒發現蠱王對你越發依賴嗎？”

“什麼意思？”梨漫不解地看向對方。

巫拂雲眼底卻閃過一絲煩躁，“蠱王與其宿主心意相通，它對你依賴越深，意味着它的宿主對你····”

梨漫卻身子一僵，似是不敢相信，或者她從來都沒有往這處想。

巫拂雲冷冷地看着她，梨漫不由掏出蠱王，像扔燙手山芋一般扔給了對方。

“那你拿着吧！”梨漫丢下這句，落荒而逃。

巫拂雲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擡手揉了揉眉心。

目光掃到面前的小蟲子，他也知道要不是蠱王沾染了黎漫的血，他們之間的羁絆倒也不會那麼深，他也還能忍。但這小東西明顯嘗到了甜頭，确實不能再留在身邊了。

想到這個，巫拂雲起身，将之前擱置在淨室的月事帶收到了空間内。

梨漫是真不知道陸钊的心思，但凡知道了，都不會開這個口。怪不得上次見面對方怪怪的，梨漫現在回想起來非常懊悔。一想到剛才巫拂雲的眼神，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又闖了禍。

梨漫在外邊磨磨蹭蹭，有些不好意思回去面對對方。她走到神殿外面，神殿外圍巡邏的神侍看到她，朝她恭敬行禮。

梨漫似是想起什麼，一個閃身，朝村落方向尋去。最近積壓的事情太多，她都忘了要去見見老妪和蘭兒姑娘。

來到熟悉的房屋前，屋子外圍牆上依舊擺放着嶙峋獸骨。推開門，牆角下撒有紅壤，梨漫收回視線，繼續朝裡走。

對方顯然沒想到她會出現，愣了一瞬後，朝她福了福身子。

“蘭兒姑娘，好久不見!”梨漫眼裡噙笑地打招呼。

蘭兒卻不敢有半分僭越，她低着頭，甚至連視線都不敢随意擺放。

梨漫察覺到她的拘謹和疏離，不過并未放在心上，“阿嬷在嗎？”梨漫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阿嬷。

她話落，直覺面前人神色肉眼可見的僵硬。

“怎麼了？”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梨漫不由頓下腳步。

蘭兒翕動着嘴唇道，“阿嬷走了···”

梨漫擡頭，“什麼時候的事兒？”

“在你離開小島不久後···”蘭兒似是不願回想那段痛苦的過往，她閉着眼睛，淚水卻還是流了下來。

“節哀順變。”梨漫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這種情況，“你以後一個人，要是有什麼事兒可以來找我。”

蘭兒淚眼婆娑地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曾經那樣對她，對方竟不計前嫌。

梨漫知道她的顧慮，“之前不僅你不知道，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不必因此感到自責，我從未怪你。”

蘭兒卻突然痛哭起來，“阿嬷是因為我沒的···”

梨漫不解，清冷的眉擰到一起。

蘭兒身體不支，癱軟在地上，“阿嬷一力扛下了祇對我的懲罰，最後身體堅持不住，走了···是我害死了阿嬷。”

梨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巫拂雲在與祇争奪身體主導權之前，梨漫見識過祇的瘋狂和恐怖，好在巫拂雲并不是他。其實她今天來此也是為了證實這一點，一直困擾她的疑團也得到了解答，為何巫拂雲出現了，手心的紅眼睛反而消失了。

梨漫走之前，下意識掃了一眼牆邊的紅壤。

她頓了一瞬，徑直走過去。彎腰抓了一把紅壤捏在手心，仔細觀察并未發覺任何異樣。

梨漫扔掉手裡的紅壤，拍拍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巫族所在的位置玄乎其神，聖地就像是一方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當初要不是祇把他們召喚進來，他們應該一輩子都找不到入口。

梨漫隻看到聖地對外開放過兩次界門，一次是他們登島那次，一次是她與巫拂雲大婚那次。自此之後，巫族的大門再也沒對外界開放過。

梨漫回到神殿，兩人的卧房裡亮起了水母屏風。梨漫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靜坐在角落裡的巫拂雲。對方不言不語的坐在那裡，梨漫乍一看，險些吓了一跳。

“你怎麼不說話？”梨漫走上前，停在對方跟前。

巫拂雲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摸到了她手心的沙礫，他起身将她帶至淨室。用浴池裡的水沖洗着她的手掌，誓要将上面的髒東西清理幹淨。

他低着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去哪裡了？”

梨漫看着他細心地将她手上的水漬擦幹，“随便走了走。”

梨漫想起白天的事情，反手抓住對方，踟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陸钊對我的心思，如果你覺得不合适，蠱王由你來操控，我們能晚點再還給他嗎？”除了銀絲事件需要用到蠱王，梨漫還想用蠱王做一件事兒。

巫拂雲俯身，将下颌輕輕地擱在對方的頭頂，在梨漫看不見的地方，他眼底的瘋狂起起落落。

梨漫并未察覺，“嗯？”她捏了捏對方的手心。

巫拂雲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眼底一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