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走過來關心了一句:“沒出事吧。”
“沒有。”蔣寄野指了指腦子說,“估計這兒不太正常,不用管他們,找個沒趣自己就走了。”
好端端地遭人一頓罵,同行露營的學生心情多少都有被影響,不過人一走,轉眼很快又抛在了腦後,畢竟為一個不認識的傻逼搞壞心情不值當。
尤其沒多久,又來人送了個好消息:來時山腳碰見的場地果然有活動,晚上有個私人性質的音樂節,雖然不對外開售門票,但是主人家喜歡熱鬧,特地免費開放給營地的人遊玩。邀請他們到場,場地内有各種小吃飲料提供。
領隊第一反應有貓膩——這種幸運程度比天上掉魚幹的概率還低,謹慎地問來通知的人:“你跟剛才帶着狗的公子哥一夥的?”
工作人員先愣了下:“什麼狗,什麼公子哥。”
他隻知道這活動是個土财主給對象辦的,倆人今天會來營地,别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蔣寄野上去拍拍領隊肩膀,寬慰他别多想:“沒事,可以去。跟剛才那夥人沒關系。”
領隊一怔,隐約明白了什麼,稍一思索,笑了,沖蔣寄野點點頭:“那行,我待會告訴他們,正好晚上玩累了不用費心煮飯,大家肯定很高興。”
蔣寄野沒說什麼,扭頭去找薄懸。
對方回來後去了棚子下面轉悠,低着頭,好像在滿地的雜物裡找東西
蔣寄野剛才還詭異地有過心虛和擔心——生怕薄懸會追問他關于林玉涵的事,有點心煩,連腹稿答案都想好了:我家和他家有七拐八拐沾親帶故的親戚關系,逢年過節碰見過幾次,這兩年他一出國基本沒再見過面,沒别的,你别多想。
但是薄懸沒問。
蔣寄野更心煩了。
什麼意思,太相信我了還是壓根就不在意。
蔣寄野覺得主動等着挨訓的自己也是腦筋不正常。做了個深呼吸,走過去問:“找什麼?我幫你找。”
薄懸說:“哦,我找水。”
“喝水?這兒有。”蔣寄野從腳邊箱子裡抽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不是。”薄懸說,“我找水洗個手。”
好好的洗什麼手——
這話經不起琢磨,本來氣不順的蔣寄野一琢磨背後的意思,有點毛了。
怎麼,遺憾沒能跟人家握上手呢。
蔣寄野抓着瓶子的手緊了緊,說:“我剛才攔着你是不是特不高興。就那姓薛的私下德行,告訴你,那不是好人,以後碰見了離他遠點。”
自己長什麼樣不知道,還敢往外人跟前湊。
薄懸沒明白他哪來的脾氣,瞟他一眼,哦了一聲算是應下了。繼續埋頭找水。
哦?就完了?
蔣寄野捏着手裡的水瓶,煩躁心情不知從何而來,偏偏面前薄懸腦筋不知道用在别的什麼地方了,一無所覺,連個洗手的桶裝水都找不着——沒瞧見剛才被幾個洗水果的同學擡到外圍去了。
蔣寄野擰開瓶子說:“就用這個洗,過來,我給你倒。”
薄懸一聽就走了過來,問:“這不是喝的嗎。”
“水分什麼高低貴賤。條件特殊,先湊合一下。”蔣寄野領他到旁邊一塊幹草地上,往他伸出來的手上倒水。
隔了會,問他:“我剛才的話聽見了沒有,你别不當回事,世界上沒你想得那麼多好人。”
“聽見了。”薄懸洗完甩甩,抓過蔣寄野空餘的那隻手,握着手指放水底下也沖了沖。
被握住手指的蔣寄野一陣不自在,占着身高上的優勢,他的手掌比薄懸的手大上一圈,指節幹淨修長,皮膚比一般男生白皙許多,和薄懸也不遑多讓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
等薄懸稍一松懈力道,蔣寄野順勢把手收了回來,但是嘴上想說什麼已經忘了。
薄懸示意:“那隻。”
蔣寄野一頓,把水瓶轉了個手,空出手遞過去。
蔣寄野看見薄懸一臉的認真,密密的睫毛低垂着,俯視角度下仍然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鋒竟然還有一顆不明顯的唇珠。
蔣寄野喉嚨動了動,把臉轉開了。
他望着遠處的風光,心裡默默補充: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後記得離我也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