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珞寒哪裡敢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可盯着将雪姐姐的話,她才恍然明白,其實将雪也跟自己想得一樣,不好意思收,更不好意思叫她失望。
故而将雪隻說“暫時幫殿下收着”,隻是代管那枚玉書簽,如今姐姐歸家,她同姐姐一講,姐姐便替她還禮了。
這是禮尚往來,那自己也該收下。
她謝了又謝,但僅僅是妥善收好了這對白玉手镯,将它們放入自己那隻錦囊裡,沒有半點拿它們去賄賂下人的心思。
這麼一弄,她方才心間的迷霧也被沖淡了去,得以靜下心來,繼續看新出現的字迹。
【我姐姐性格爽快,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不會跟你客氣啦,镯子你随意處置就好,心裡也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實際上,她對這樣的“姐姐”并不陌生。
長姐蕭淩寒亦是如此,最初她年紀小,不明白,還為此惶恐了很久,後來才算習慣,長姐給什麼都高興收下,不再推辭——那定是長姐真心願意送她的禮物。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了句:【原是如此,我家姐姐也是這般爽利性子。】
這麼講也算是讓将雪放心。
蕭珞寒本以為話題到此為止,誰知将雪卻繼續說下去:【我有一點好奇,想說一個猜測。要是說得不對,或者冒犯到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講,以後我就半個字都不提了。】
【你前幾天送我的梅花玉書簽,是你姐姐給的嗎?】
【梅花浮雕的設計潇灑又耀眼,你剛才這麼一說,我就忍不住想,會不會是你姐姐喜歡的款式。】
墨筆就這樣頓在了硯台裡。
蕭珞寒其實不想說的。
若提起來,她便忍不住去想長姐生前的一舉一動,也會想起她将那枚書簽鄭重交與自己時,滿心滿眼祝福的柔光。
可她又想到,長姐捐軀後,因是女子,那一戰又是北寥慘敗,她的名姓與功績,恐怕是不會落在史書上了。
長姐看得開,去得踏實,不愧本心,但她自幼瞧着長姐艱辛殺出血路,不免替長姐不甘心,昏沉沉做夢時,偶爾也希望更多人知曉長姐事迹。
如此,長姐至少還能在他人心裡活過來。
但生死到底是一件大事,她思量再三,決定先跟将雪說說長姐活着時做過的種種,譬如長姐究竟是怎樣好的一個人,待到她們關系更熟悉些,再将實情相告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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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雪緊張得不行。
玉書簽的事,她已經打算推遲再問了,結果看三公主的意思,似乎是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還問了老姐,将梅倒是覺得有機會就問也不錯,哪怕問冒昧了,也不過是對方起了個話頭,她們順勢接上而已。
可話一問,三公主反而沉默了。
将雪不由得着急起來,想再道歉,但将梅卻攔下了她:“她在那邊不自由,要麼是突然被什麼事絆住了,要麼是有什麼顧慮,需要想一想再回答,不急。”
她甚至還給将雪找事做:“你書房裡不是有很多書嗎?有些還沒拆封,隻是存着實體書當個紀念吧?剛好送過去,哪能隻給人家看教科書和詞典?”
“我是打算趁着雙休理一理送三公主的!”将雪立即丢下筆,捋起衣袖收拾去了。
書是肯定要給的,昨天三公主還非常隐晦地表示,望梅軒裡隻有《女德》、《女誡》之類的,她實在厭煩。
隻不過,三公主大概會喜歡看什麼書呢?
這事将雪還沒來得及問過,她這幾天在學校,就一直跟三公主介紹新時代的學科,反正三公主也挺感興趣。
她努力想了想,三公主似乎對“故事”和“曆史”感興趣,一到書房,就先拿了幾本語文老師劃入“必讀書單”的名著小說集、上下兩冊《國史通史》。
最後又塞了一本無cp女主視角的出版網文,講的是内宅女子重活一世盤鋪子做生意,過自己的舒心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三公主一點未來的啟發。
她捧着一堆書回房間的時候,就發現将梅在看日記。
“三公主回啦?”将雪迫不及待地小跑過去坐下,挨着姐姐準備看新内容。
将梅“嗯”了聲,把日記還給她:“玉書簽确實是她姐姐給的,款式也是她姐姐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