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又怎樣?”他扯扯嘴角,“你不愛吃。”
夏梅茵哎一聲,她也想不明白,這麼香的東西怎麼吃起來會腥腥臭臭的。
見時機成熟,夏梅茵不露痕迹地話鋒一轉:“對了,你那天為什麼缺考?”
“不想考。”
“就這麼簡單?”
“考不考都是倒數,沒什麼競争力。”
夏梅茵一時語塞。
你都倒數了,還有人和你競争嗎?
“那你就不能争取做條中下遊的魚嘛,總比鹹魚有光彩。”
路遲青忍不住嗤笑,帶動喉結那塊上下滑動了下,他松松散散地靠在院牆,雙臂交疊在胸,目光順着高挺鼻梁骨睨下來:“你都說中下遊了,大家的歸屬都是海,我隻不過離自由更近了點兒。”
夏梅茵二時語塞:“……“
她說:“簡直是歪理,說真的,你還是改改吧,上次你和曲阿姨吵架隔着瓢潑大雨我都能聽見。”
路遲青眉梢一擡:“聽見什麼了?”
夏梅茵回憶一會兒:“忘得七七八八了,好像最後說什麼給誰當兒媳婦。”
路遲青抵着喉嚨低低笑出聲來,不說話,不置評,牆頭垂落一根鸢尾花須,弄得他臉側一陣癢,他伸手拍一邊去。
夏梅茵發現他這一套動作下來莫名帥氣,忍不住多看幾眼,嘴上十分認同:“我覺得你媽說得對,現在國内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男多女少,你要是不優秀點,真讨不了媳婦。”
“對屁,我和我媽吵的根本不是這個,你也是挺能編。”
“那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嘛,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路遲青感覺耳朵起繭子了,勉為其難笑笑。
她就是聽她奶奶唠叨多了,有樣學樣。
“梅茵啊——”
屋裡傳出奶奶響亮十足的呼喚。
路遲青反應最大,太陽穴猛跳,腿一陣發軟,他忙直起身,語速罕見的慌:“不跟你說了,我進屋了。”
“等等,你急什麼。”夏梅茵抛來一塊楊梅糖,笑,“下周期中考,吃了保你揚眉吐氣,大殺四方。”
路遲青隔空接住,此時夏奶奶已經走出院門,猶如見鬼似的,忙不疊連人帶車滾進屋。
夏梅茵一臉納悶。
身後傳來聲音。
奶奶問:“梅茵,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屋,站外面做什麼?”
夏梅茵瞎扯一通:“剛才有隻貓,忍不住逗逗。”
“野貓不能摸,不幹不淨的,快回去洗手吃飯,做了你愛吃的蘆蒿炖蛋餃。”
兩人進去,奶奶準備關上院門,轉身之際恰好撞見路遲青的翻車現場。
他沒看路,自行車一頭撞倒一旁好端端的盆栽。
奶奶忍不住控訴:“毛毛躁躁!”
嘭一聲,大門用力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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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清明時節,這幾天又下起了雨。
梧桐樹已經冒出嫩芽,慢慢染上一層暗綠,過不久就從黃色調變成綠色調了。
考完期中試的第二天,整個班裡死氣沉沉,唉聲歎氣。
夏梅茵考得不錯,正常發揮,特别是英語,她拿了滿分。
她從小就熟悉英語,有語感,是班裡唯一一個敢大膽全程英文回答英語老師問題的。
劉新晴是夏梅茵閨蜜兼同桌,此時仰着頭像幹屍一樣瞪着天花闆,并且用手摸了摸莫須有的喉結。
夏梅茵吓一大跳:“就一個考試,不至于變喪屍吧?”
斷弦似的,劉新晴把頭耷拉下來:“梅茵,我要跟你說件事。”
夏梅茵一副離她遠點的表情:“好,你說。”
“從今天開始,我要坐公交上下學。”
“啊,地鐵不是離你家更近麼?”
劉新晴頓時拍案而起:“說到地鐵我就惡心,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夏梅茵補一刀:“我記得你昨晚跟我說,你喝的粥。”
“這不重要!”劉新晴瞪圓了眼睛,“我昨天坐地鐵的時候,看見了髒東西!”
“釜……釜山行?”
“比釜山行更可怕,就一男一女,站我前邊,一直在親,臉都給親油了,以為地鐵是他們家啊,幹脆直接原地開幹算了!”
“……”夏梅茵把頭撇遠了,躲開周圍同學們看過來的灼熱視線。
她這閨蜜,有點開放。
“要不和李華歆一塊走吧,她好像住在千章巷,比較同路。”少女又犯起難來,雙手托腮,“可是,我和她不熟哎。”
夏梅茵也跟着犯難:“那,叫梅梅?”
梅梅全名黃梅雨,因為在梅雨季節出生,她媽媽順便起了這麼個名。黃梅雨卻引以為傲,她覺得這名字出自一首詩。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很有文化氣息。
她們三個從小學相識,一路玩到現在,感情很是深固。
“梅梅最近都很晚回家,她要去看男神打籃球。”劉新晴趴在桌上,看了看夏梅茵,不禁羨慕起來,“還是有爺爺好啊,每天都風雨無阻來接你,梅茵,我超級無敵羨慕你。”
夏梅茵拍拍她頭,“别愁眉苦臉啦,曲阿姨說容易長皺紋。”
“你别說了,我更羨慕了。”劉新晴泫然欲泣,“不僅曲阿姨對你好,他的兒子對你也不差。”
“路遲青啊,他……對我也不咋樣啊,那是交了保護費的。”夏梅茵小聲駁了句。
劉新晴撇撇嘴:“就兩塊錢保護費,還不夠打發乞丐呢。”
“……”
教室窗外大雨滂沱,有樹葉沙沙響。
下雨天最适合打瞌睡。
劉新晴閉上眼睛,不忘八卦:“對了,這回路遲青不會又考零蛋吧?”
“我哪知道。”
她也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