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遲青不聽,目光攫住她,好半晌:“對不起,你别生我氣好不?”
态度誠懇,語氣卑微,往日的拽勁一并消失不見。
心甘情願淪為塵泥。
夏梅茵頓覺喉間哽澀,張了張口:“你沒做錯事,為什麼和我道歉?”
路遲青放低聲調:“兇你就是天大的錯事。”
他說完的這一秒裡,夏梅茵失了呼吸,耳邊聽到聲勢浩大的蟬鳴,震得她失聲,失去理解能力,幾秒後她又反應過來,吵的不是蟬鳴,是她的心跳。
經他出其不意的撩撥,強裝出來的鎮定瞬間被擊潰,耳根酥軟,她不自然地别開視線,不吭聲了。
路遲青垂眸看她:“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解釋一下,然後表明我的态度。”
夏梅茵狀似無意聽着。
他繼續往下說,神情認真:“那個微信,我以為是你小号,所以才說了晚安,如果我早些知道号主不是你,我一定不會說。”
夏梅茵感覺耳朵那裡燙得受不了,明明清晨溫度并不高。
他一出現,就像這個悶熱的夏天,一場驟然躁動的夢。
路遲青似乎猶豫了下,緩道:“夏梅茵,我的圈子有什麼人,和誰玩得最好,你不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圈子挺簡單的,除了玩桌遊那群男的,管甯,孟縠,還有你一個女生,也隻剩巷子那幾隻流浪貓了,哦,王大伯家的二哈見到我就沖我吠,想必是喜歡我,數來數去也就這些,沒别的了,但你不同,你是唯一一個,隻要你站在那兒,我就忍不住朝你靠近的女生。”
一陣肆意的風拂過臉頰,熱得燙貼,夏梅茵在風中聽見自己的心跳得更加快了。
怦怦怦——
她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下一秒又聽見路遲青問:“所以,你要不要原諒我?”
走廊經過幾個男生,頂着頭亂糟糟的發,迷迷糊糊地進了教室倒頭就睡。
已是常态。
夏梅茵眼睫毛微眨,不知該說什麼好。
能不能來盆冷水從頭澆下啊,她快要被自己燒死了。
她不說話就是還氣着,路遲青被磨得沒了脾氣,腰往下彎了點兒,視線與她平直:“我們以後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夏梅茵不經意間擡眼,同他對視幾秒,動動唇,吐字有些模糊:“我才懶得和你吵。”
聞言,路遲青緩緩笑了。
陽光被蔥茏綠葉過濾,柔和了不少。
他又叫了聲:“夏梅茵。”
模樣呆呆地,她啊了一聲。
路遲青總覺得有很多話要說,但哽在喉頭,他想提戴陸武,想讓她離他遠點。
但他更不想破壞氣氛。
所以,千萬話語在唇齒滾了滾,壓縮成簡單的兩字:
“早安。”
/
六月酷暑難耐,空氣中熱浪駭天,大功率電扇嗡嗡地吹。
沒歇息過一刻。
還有半個月就期末考,高二下學期的課程已經學完,大家進入緊張的期末複習階段。
今年卷子由全市統一出卷,難度會加大。
鬧得人心惶惶。
劉新晴是衆多莘莘學子中最淡定的一個,雖是個學渣,臉上時刻挂着一種勝券在握的放松,讓不知情的人以為她卧虎藏龍。
此時,她趴在桌上,心思已經雲遊天外,托着下巴問夏梅茵:“梅茵,你暑假有什麼安排?”
夏梅茵剛做完一張去年期末數學卷,在筆筒裡抽了支紅筆,改題,填空題全對,在劉新晴張大的嘴巴下沒好氣開口:“我的暑假已經被一個叫路遲青的混蛋占走了。”
劉新晴持續震驚狀态中:“我靠,梅茵你數學怎麼做到全對的,我抄答案都有可能抄錯。”
“我這才改到基礎題。”夏梅茵翻過另一頁,繼續畫勾。
“……”劉新晴不得不感歎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小的時候隻有小水溝那麼小,大的時候又比一瀉汪洋那麼大。
劉新晴剛想趴回去,又蓦地坐直:“你剛說什麼,路遲青占你便宜?”
夏梅茵忙捂住那張大喇叭:“新晴!你給我小聲點!”
劉新晴搗蒜似的,點頭。
夏梅茵這才放開她,糾正道:“原話是路遲青占走了我的假期。”
“為什麼?”
“我答應他,要幫他補習。”
“這哥沒事吧,終于開竅發奮圖強了?”劉新晴不由得升騰起一股危機感,年級倒數都用功了,那她豈不是太窩囊廢了些?
“他要搞物理競賽。”
劉新晴再度震驚:“我去,他悶聲幹大事啊,我怎麼不知道?!”
夏梅茵已經改好卷子,擱下筆說:“難道人家要敲鑼打鼓跟你報備一聲嗎?”
“我隻是有點……難以承受,不怕學霸穩坐泰山,就怕學渣忽然崛起。”
這話聽着,怎麼如此熟悉?
哦,當初夏梅茵也是這麼覺得。
劉新晴拍拍她的肩,一臉沉痛道:“心疼你一秒鐘,路遲青好霸道啊,就這樣搶走你的夏天,看來我不能上門找你玩了。”
夏梅茵想到這個,心頭湧上悲催,忽然不期待這個暑期了。
她長籲短歎。
劉新晴又補充:“不過好處還是有的。”
夏梅茵心不在焉:“還能有什麼好處啊?”
劉新晴笑得不懷好意,端着壞水:“每天都能見到黎明級别的大帥哥,換作别人不知躲哪兒偷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