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遲青離開港島後,她才發現思念是沒有極限的。
像沒有盡頭的宇宙一樣。
她理解到了佛家中說的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而且,她還發現手機電量幾乎沒怎麼用,這八天來她幾乎沒碰過手機,路遲青也是,嘴巴閑下來就接吻,那時那刻,過火和暧昧橫生,二人仿佛進入天消地隐、世間萬物齊皆退去的無人忘我之境,區區手機,哪有功夫打開它。
路遲青其實挺忙的,情到濃時偶爾有人給他打電話,說是生意上的事兒,沒辦法不接,夏梅茵就坐他腿上挪來晃去,截他吻,雕心镂魂,刷新存在感。
她覺得自己談戀愛真的挺狂熱分子的,貪餓又毛燥,一股腦兒陷進去娛樂一把,反正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後來深夜有一次路遲青問她談戀愛的意義是什麼,當時剛給他用手撫弄着,他很持久,指節酸得臉色不耐,恨不得撸出花火來,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帶思考地幾乎脫口而出,她說,談戀愛的意義就是性。
路遲青差點沒忍住抽她,最後面無表情拔出她手給自己褲頭抽上,人也萬念俱灰地抱臂坐她遠點兒,她又投降改口,說談戀愛的意義是幸福。
沒錯,和路遲青的日子挺幸福的,那一刻她真心覺得愛一個人就要熱烈去愛,不顧一切得跟煙火似的。嗯,很爽,和路遲青談戀愛真的很帶感。
路遲青這才滿意地笑了,邊把褲繩打緊的結解開邊許諾說我會讓你一輩子幸福。
……
回到宿舍,陳影秋撲上來攬住她脖子,笑得賊眉鼠眼:“整個假期都沒見你,你們比翼雙飛啦?”
夏梅茵也抱住她,笑說:“我喜歡比翼雙飛這個詞語,相愛的同時也擁有自由。”
見她笑成這副樣子,陳影秋不得不說:“你面色看起來都滋潤許多,男人就是補啊。”
“哪有。”都還沒做到那一步呢。
“不會吧,你們還沒……?”陳影秋有些誇張瞪大雙眼,“……是他的問題?”
“不是。”
“那就是你的問題?”她用揶揄的口吻指她膽小似鼠,“你不會不敢吧?”
夏梅茵氣鼓鼓坐在沙發上,眼神幽怨:“我都要強上了好嗎,是我姨媽來了。”
“哦——”陳影秋恍然大悟,坐下來,“這确實是個悲劇。”
算不上悲劇吧,畢竟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接吻的次數也蠻多的。
她現在嘴還是麻的呢。
接下來的時間,夏梅茵安守本分上課,夏臨翊又打電話催她回家了,她敷衍了事說周末保證回去。
而路遲青,這人挺黏貼的,以前還沒談的時候人高冷得要死,眼神都懶得給那種,現在一天到晚問她在幹什麼,今天吃什麼,準備做點什麼,回複慢半拍就一個索命電話殺過來,然後用撒嬌的語氣求她别生氣。
當然,夏梅茵也有受不了的時候,弄她煩了就索性握着手機裝死,假裝不在線,路遲青花樣百出,玩起梗,給她發信息。
小綿羊: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路遲青。
小綿羊:難怪你這麼有錢,惜字如金能不有錢麼。
小綿羊:今天我去吃甜品了,但是我還是最喜歡你給我做的閉門羹。
就很無聊,夏梅茵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笑了半天都沒緩過來。
這幾天經台風影響,暴雨肆虐,天空昏天暗地,仿佛末日來臨,夏梅茵今兒一整天窩在宿舍裡,那書桌上專業書堆積如山,她剛準備學習,路遲青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夏梅茵以前用的微信号丢了,這是新的,為路遲青而創建的,名字也是一個咩。
雖然列表人很少,很少的程度指的是除了路遲青,還有一個微信團隊。
一記驚雷從窗外炸起,夏梅茵接起電話時手吓得抖了下,緩了緩膽。
放在耳邊。
路遲青的聲音聽起來像撿到億萬彩票,能腦補出他的興奮勁兒:“梅茵,在幹嘛呢,有沒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啊。”
嗯,就是這些對話。傻兮兮的。
夏梅茵心不在焉:“沒幹嘛,在宿舍。”話音剛落,雷聲轟響,電話那邊也聽見了。
“刮台風了?”
“是啊,這雨大得門都出不了。”
“呆宿舍?”
“嗯,不然呆你心裡?”
那邊笑了下,寵溺:“你已經在我心裡安營紮寨了。”
夏梅茵緩緩笑了,因為太肉麻所以不回答,耳邊都是驚雷雨聲,心跳也毫無節奏蹦跳。
“那……下午陪我聊天呗?”他問。
夏梅茵在整理東西,又孤芳自賞地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嗯很美,移開鏡面時忽瞥見脖頸處有紅印,在耳根下方,抹不掉,乍一看還挺明顯的,她現在才發現,所以忍不住高聲:“你在我脖子種草莓了?”
“兩天了,還沒消麼?”
“什麼時候種的?”
“在陽台,趁你熟睡的時候。”
夏梅茵無語到爆:“也就是說很多人都看見了。”
那邊頓了下,語氣立刻變得小心翼翼:“你生氣了嗎?”
夏梅茵用粉底液遮住,好像能遮一點兒,嘴上說:“我過兩天得回趟白家,這我怎麼見人。”
“我錯了……”路遲青說。
天邊電閃雷鳴得更加厲害,夏梅茵不敢這種時候打電話,挺危險的,“先挂了。”
路遲青以為她真氣了,忙懇切道:“别挂,我哄你呗?”
夏梅茵不由得笑了下:“我不是氣,你一天打多少個電話了,每天打不膩嗎?”
路遲青似乎歎了聲氣,跟個怨夫似的:“我們都異地了,電話不打話不說,這樣感情很容易出問題。”
夏梅茵才不擔心這事兒,有點杞人憂天,反正她對談戀愛的态度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心挺寬的:“你不是說很忙,課程很多,哪來這麼多時間陪我?”
路遲青語氣又撒上嬌了:“确實有點忙,但也不能冷落女朋友,我剛從圖書館出來,現在坐在湖邊亭子裡和你打電話,梅茵,我腦子裡都是你,小遲青也很想你,它想被你寵幸。”
“春思蕩啊你?”
“嗯,想你想得要命了。”
“省點想,我真要挂了,這雷挺恐怖的,我不敢用電子産品。”夏梅茵語氣無奈,扭頭看一眼窗外瓢潑大雨。
“說句愛我。”
“我愛你,騙你的話天打雷劈。”
話音一落,刹那間,天人感應顯靈,一道驚天大雷在兩人耳邊響徹,非常非常大聲。
夏梅茵:“……”
過了一會兒,路遲青聲音冷淡:“嗯,不愛我也沒關系,千萬别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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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雨過初晴,夏梅茵回到白家,陪白燕奧參加名媛紅茶會,出席茶會的都是些行業内出類拔萃的名人和上流社會貴婦名媛。
來席的都是盛裝打扮的美人韻婦,各自在歐式圓椅上落座。
夏梅茵一襲潔白抹胸裙,修身好看。細高跟襯得小腿很直很欲,她挨着白燕奧坐下來,側過臉,然後見到一對明亮似鑽石的眸子。
哥哥的未婚妻,關麗敏。她坐姿端正,有大家閨秀的名門風範,和夏梅茵視線對上時微微颔首。
夏梅茵也對她微微一笑。
她不愛喝茶,覺得很沒味,太淡,将半杯白蘭地“骨嘟骨嘟”地飲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