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簾敞着,乳白色的陽光投射在美人臉上的汗毛間,腰身細長,宛似油畫框裡坐落在花野間恬靜溫軟的女子,任誰都睜不開眼。
這一覺睡了好久,也比以前心踏實,精神平靜,肉.體滿足。
夏梅茵緩緩睜開眼皮的時候,側了下頭,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帥臉,英朗分明的輪廓線,還有挂着淡淡溫柔的眉眼,路遲緊緊貼着她的肩膀,在乳白色的晨光下,靜靜地微笑。
須臾,她也緩緩揚起嘴角,心跳得厲害。這一切都曾是她夢醒時分朝思暮想的,成現實了。
溫情脈脈對視間,那種久别重逢的慶幸感才油然而生,總以為談戀愛不過是兩個對上眼的人結個伴兒,本來沒有想到其中有什麼樂趣,現在卻使她不斷地感到幸福。
她心愛的這個男人,一輩子都是她的了。對她來說,山川湖海都不比他的眼睛大。
或許這就是結伴兒的意義。
夏梅茵擡起下颔,線條溫柔,蜻蜓點水式的吻降在他唇邊,他溫柔得像羔羊,一動不動任她索取,她又捧住他腦袋用力吻了幾下,仿佛有永遠親不完的吻。他閉上眼,深深的陶醉其中,像條忠心的小狗。
幾分鐘後,她停下來,低聲笑問:“怎樣,開心嗎?”
他揉揉臉,也低聲說:“開心得臉都酸了。”
“腰疼嗎?”換他問。
“有點。”
“你瘦了,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比上回輕了許多。”
“嗯,你倒是沒瘦。”
“我一直都有好好吃飯,想到你,胃口就變好了。”
“所以我胃口不好,是沒有想你?”夏梅茵笑了一下。
“懂了,還得怪我,是我讓你胃口不好。”路遲青語氣閑懶,談不上誠摯還是調侃,捉住她嫩生生的手指循循善誘引導着放在自己下面,他舒舒服服又浪氣沖天地仰頭抽吸一聲,喉頭重重滾了下,唇角勾起,“你上次不是說想看我戴鍊子麼,我買了,也帶過來了,是你中意的粉色,今晚你随便玩我,我絕不反抗。”
“……”夏梅茵盯着他,一絲表情也無,就這樣面無表情看了他三秒,一把奪回自己的手。
她覺着,這手不能要了。
路遲青以為她不經逗,氣火中燒,小糖豆那樣黏上來捏她小臉,鼻尖摩擦她的鼻尖,她有點兒怕癢,一秒破功,噗嗤一聲笑出來,懶懶擡眸道:“你正經點好不好,别整得每天都欲求不滿似的。”
“你也不誇一誇我。”路遲青得了便宜還賣乖,修長手指若有若無輕輕摩挲她的玉臂,他又笑,“看我多乖,你的話都記着。”
“你現在說的話,在小綠江可是過不了審的。”夏梅茵撇嘴,眉毛耷拉着,“等考完試,我想回一趟南京。”
“看爺爺奶奶麼?”
“嗯,我一直都想回去看他們。”
“好,我帶你回去。”路遲青說,“多回幾趟,一直呆着都行。”
夏梅茵不說話,稍縱即逝地看他一眼,心情像塊沉石。
路遲青又纏上來了,不絕如縷地在她耳邊訴說肉麻話,大清早的又沒穿衣服,白潤胸肌和平坦小腹坦蕩筆直地露在她面前,他也低着頭,沖她使了個頗為驕傲的眼神兒,那炫耀的幼稚模樣别提多新鮮,多孩子氣,搞得她心神不定,神志飄忽,呼吸有點急促,問是不是背着她報過培訓班,花招兒層出不窮,挺騷的,他說網上說的,女人就吃這套,夏梅茵當時覺得路遲青這貨就不該沖浪,淨學壞的去了。
如此想着,睡衣被撥開,肌膚一涼,目光交接間,他的目光熾熱,眼尾泛着異樣的淡紅,指尖卷着她家居服下擺往上掀,漆黑的眼眸裡染上幾分清晰的情.欲。
她默默看了他一會,内心一陣哀嚎,趕緊壓住他的手,強調道:“不要,昨晚折騰累了。”
“我就蹭蹭。”他笑着說,“不進去。”
“沒有哪個女人會相信這句話的。”夏梅茵默默翻了個身,掀開被子剛想坐起來,又被他摟着腰拉了回去,背靠在他懷裡繼續和他同床側躺。
“好,我不動,你再躺會兒。”他耳語,聲音帶着晨起的懶散蠱惑,“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嗯?”
夏梅茵想了想,點菜道:“想吃牛排,還有奶湯。”
“好,昨兒是挺累了,得多補補。”他懶洋洋笑着說。
夏梅茵罵他臭不要臉,臉上倒是露出幸福的笑意。
出于尊貴身份,家族舞會參加得多,她不少同形形色色的男生閑談,他們很多時候都在贊不絕口地炫耀萬貫家财,談論卡斯特拉瑪的溫泉,月下的鬥獸場,談家族興起史和上流社會的趣聞轶事,這些夏梅茵都覺得很無聊,簡直無聊透了,還沒有和路遲青聊下一頓吃什麼來的快樂。
舞場的空氣總是沉悶,可隻要有他在,整個世界都明亮輕快。
做什麼千金,美人,天才,她隻想健健康康的愛人,健健康康的被愛,有冬天卧室,裸露和慵懶。
足矣。
路遲青起床洗過澡,穿上黑色綢緞睡衣在廚房裡忙碌起來。他小心着意地給她煎了塊大小中等的牛裡脊,盤裡有聖女果,煨小牛肉和杏仁奶湯,還有一個薩瓦式的小蛋糕,蛋糕峰頂是草莓果醬淋澆而成的玫瑰花蕾。
夏梅茵起來洗漱完畢,邊揉腰邊打開冰櫃拿出冰鎮過的甜蘋果酒,細頸瓶裡裝着,她頭也不回問:“甜酒隻有冰的,喝不?”
路遲青端出盤洗好的青提,摘下一個,丢進嘴裡,邊嚼邊應:“都行。”
“OK。”夏梅茵把酒拿出來放到餐桌上,又拿來兩個瀝了水的玻璃杯,撬開瓶蓋,将酒倒出來解凍。
青提很甜,路遲青又吃了一個,眼神由始至終停留在她身上,沒一刻挪開過,終于按捺不住,不聲不響的溜到後面,攬她的腰,她吓得差點把酒倒出來。
夏梅茵半推半就,就像對付一個糾纏不休的孩子一樣。
“你幹嘛,吓死我了。”
路遲青長着張拽哥的臉,說:“寶貝,你是用世界上最甜的果酒做的吧,聞一口就讓人欲罷不能。”
夏梅茵:“……”
這人青天白日發什麼神經?
她反戈一擊,開起了玩笑:“你的嘴巴是用鞭炮做的吧,開口就停不下來。”
路遲青仰頭飲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涼氣鑽進嘴裡,不由得渾身震顫一下,低沉難耐的嗓音落在耳畔,腰間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委屈巴巴看向她:“嘴巴冰封住了,需要一個吻才能解開。”
夏梅茵大為無語地掃他一眼:“路遲青,你好幼稚。”
路遲青眨了眨眼,繼續賣慘:“你不願意救我麼?”
夏梅茵充耳不聞,轉身繼續忙去了。
他松開手,腳步跟上去,不舍不棄問:“也不愛我了麼?”得不到回應,他整個人黏她身上,從身後環住,不撒手了,“說句你愛我,也可以解開。”
“……”夏梅茵簡直被氣笑,心說真拿這隻活寶沒轍,忽然間對以前的拽哥生出幾分懷念。
她潇灑轉身,對着他的耳朵大聲回答:“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聽見了沒?!”
他這才适可滿意,嘗到果餡那般開心,低笑兩聲:“嗯,聽見了聽見了。”
吃過午飯,兩人窩在沙發上聊天,電視播着苦情劇,陽光投進來,落在桌椅,愛就在其中瘋長。
路遲青變着戲法打擾她,一會兒親她,一會兒嗅她,說她身上有一種魅力,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芬芳,移不開目光,隻想就這樣看着她,時間浪費給她。
夏梅茵屬于那個擺着黑臉欲擒故縱的,情到濃時直接按在沙發上實戰,喘息聲此起彼伏,她老是感覺哪裡不對勁兒,趴在他光着的胸膛上沉思幾秒,捕捉到異樣兒:“路遲青,你怎麼不抽煙了?”
對,從昨天到現在,他沒碰過煙,也沒下樓買過煙,身上打火機都沒有,換作以前,他身上總卷有陣淡淡的煙味,現在他身上隻剩自己的味道了。
雖說路遲青煙瘾不大,但一根不抽,還是挺奇怪的。
路遲青長腿一伸,随意搭在沙發扶手上,低眼挑眉看她,扯着嘴角說:“抽煙有什麼好的,用抽煙的時間吻你不更好麼。”
夏梅茵更加疑惑了:“你以前不是總抽?”
“戒了。”
“為什麼戒了?”
路遲青其實想說,他怕抽煙會像上次那樣燙你手,他不想你受傷,所以他戒煙,但這種話他又死活說不出來,矯情死了,隻換了一個藉詞:“抽煙減壽。”
夏梅茵皺眉:“你不是不怕死麼?”
“夫以妻貴沒聽說過麼。”路遲青清咳了咳嗓子,調開視線,語氣淡淡,“我現在不能隻為自己活着,還要為你活着。”
“這都什麼啊。”她一臉莫名其妙,“不過抽煙确實不健康,戒了也好。”
“嗯,我也不想你跟着我一股煙味啊。”
“其實也不是很濃,說起來,也不知道爺爺身體怎麼樣了,”夏梅茵忽然變得惆怅,“爺爺前幾年一直抽旱煙,他肺不太好,老咳嗽。”
路遲青沉默下來,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前段時間去看夏爺爺夏奶奶的時候,爺爺身體狀況已經非常差了,吃飯都難以下咽,醫生說肺痰太多,随時都有因卡痰導緻呼吸困難的風險,想給他辦住院手續,奈何老人家一直不肯,夏奶奶總罵他較勁,讓他别死這麼快,等孫女回來,看最後一眼再死,反正就吊着最後一口氣了,夏爺爺淚眼混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