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囊撲兩弟,遷趕母太後,太過狠毒了……”
市井與六國之中,都産生了諸如此類的言論,千絲萬縷的指責逐漸擰成了一股繩,野心勃勃的想要束縛住嬴政。
這讓嬴政在處理呂不韋的事情上不免感到腹背受敵。
呂不韋在秦苦心經營了許多年,他的門客衆多,諸大臣中與他交好的更是數不勝數,不知是嬴政那天的話給了他什麼錯覺,他有些有恃無恐的意味,竟妄想還能留在鹹陽。
這讓嬴政感到不堪其擾,他不想留着一個随時可能發生變故的不穩定因素在身邊,但他剛執政,諸卿的面子還是要給一些的。
于是雙方各退一步,嬴政準備将呂不韋放逐到巴蜀,而宗室中人在平叛中立有功勞,給予了嬴政不少支持,所以當他們提出希望嬴政能驅逐六國食客的時候,嬴政也沒有一口回絕。
但,不拒絕不代表着認同,秦國能有今日之盛與昔日廣納六國賢士息息相關。
劉徹看的明白,秦國宗室這種為了維護自身地位不惜倒行逆施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嬴政的不滿,現在隐忍不發隻是為了後來之路。
果不其然,嬴政最終還是以一種迂回婉轉的方式杜絕了宗室的心思。
他先是答應了宗室的請求,鄭重其事的下了“逐客之令”,似乎是真下定決心要肅清秦國的政治,把話語權交給本國公卿的手中。
可就當群臣商議怎麼推進的時候,俨然已是大王頭号追随者的李斯卻公然唱起了反調。
他上書王上,以小見大,針砭利弊,言辭更是無比懇切,表明了自己對逐客之令的反對。
嬴政被打動了,最終收回了成命,不過苦了李斯,被許多公卿君侯冷待了好些日子。
“真是辛苦你了。”劉徹偶然遇見李斯,如是說。
他這話倒叫李斯感到一絲詭異,因為這舉止頗有些古時賢良後宮在臣子面前替君王找補的感覺,不過李斯端詳了一下眼前茅卿的身材。
發現對方身高體壯,看起來打死一頭熊不是問題,就迅速的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隻做了個遙拜的動作回道:
“為王上辦事是應當的,再者,臣也自信王上不會叫臣白白得罪這些人。”
劉徹看着他,心想也确實如此,眼前這個人會越發得到嬴政的看重,權勢也會日複一日的增加,直到比肩不韋。
從前劉徹一直擔憂嬴政會因為曾在漢時所看得的那些而改變他用人的方向。
可事實證明,劉徹的擔憂多慮了,嬴政似似乎是逐漸忘記了在漢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一些事情,現在隻記得清那幾個常接觸的人。
劉徹還特地為此問過徐福,徐福說這是天道自己在修正錯漏,不叫時間偏離他原有的軌迹。
“那不應該首先修正我嗎?”劉徹苦笑道,他才是那個最該被驅逐的客人,一個不屬于這個世間的異世來客,為什麼要一直在這裡沉淪。
徐福沒有說話,隻是看着他,眼底深處是不易察覺的悲哀,他已經占蔔,得知了一些驚人的天機,可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隻是為他們悲哀,為劉徹,為嬴政,也為更多的人。
“我想您還是有機會回去的。”徐福頓了頓,繼續說:“畢竟你還并沒有放棄,不是嗎?”
劉徹歎息,“可又有什麼用呢,誰又能幫我呢?”這些日子裡,他時長心中默算大漢現在是個什麼時日。
他驚愕的發現,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的兒子恐怕已經接替了他的位置,這個事實讓他心焦,讓他痛苦,可他無能為力。
或許是徐福那高超的本領讓劉徹有些信服,他表現出了不同于一般的失意感。
這叫徐福心裡發澀,畢竟于這上,他可算同謀,他隻能盡力勸他寬心,“臣也知你心苦,但事已如此,何嘗不試着随遇而安呢?”
劉徹疑問,“這是何意?”
“我聽說您也曾效法黃帝,遍尋長生修仙之道,如今也算完成一半了。”
劉徹有一瞬愣怔,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自己的軀體,确實,他現在同自己雙十年華的時候無甚區别。
可他依然是失意的,徐福看的清楚,最後也隻悠悠道:“臣會幫您的。”
徐福說話雲山霧繞的,劉徹并未體會太多,但也沒多疑心,術士神神叨叨也屬正常。
不過發了個牢騷後,他的心情好多了,同時也開始想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