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劉徹從低落的心境中抽離出來時,那寶劍已經重新遞到了他的手中。
衛子夫:“這是我從衛青身邊帶回來留作紀念的,如果你想親手殺了我,就用這把劍,這樣我多少甘心一點。”
“為什麼?”
劉徹把劍握在手裡,他心知肚明,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可衛子夫卻成了太後。她想殺了自己,比自己刺殺她要簡單得多。
如果把二人的位置調轉的話,劉徹絕不會同意單獨見她,或者,一開始他就不會松口,論誰來求都沒有用。
他在等一個合理答案,可衛子夫卻并未正面回答。
“不為什麼。”她說,“如果真有理由,可能是因為我并不害怕死亡,有些事情怕就不做,做就不怕。。”
“壽終正寝、自殺、被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用白绫、毒酒、簪钗、還是寶劍,也都沒區别。”
說完這些,衛子夫似乎有些疲倦,“人固有一死,就這樣吧。”
就這樣,她閉上了雙眼,什麼都不在意了。
劉徹擡起劍,從她的胸口一路遊移到額頭處,似乎是要朝衛子夫的頭顱砍去。
事實上,他也的确是這麼做的,電光火石之間,有些東西悄然飄散。
又過了很久,已經包紮好傷手的遊遂匆匆趕來。
他還是不放心,害怕自己離開這麼一會兒,那兩人就會把天捅個窟窿。
他一刻不敢耽擱,飛快來到了鴻台,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劉據也來了。
遊遂心中警惕,他記得自己與衛子夫明面上約定的時間是午後,就算長樂宮有皇帝的人,皇帝也不該在此刻出現
不過多想無益,他當即選擇以一副戰戰兢兢的姿态向劉據行禮,“臣拜見陛下。”
遊遂低垂着頭,語氣十足的謙卑。
可是,劉據不喜歡他,也有意不給他面子。所以隻問他,并不叫他擡起頭來回話。
“太後在台上?”
“是。”
他又問:“聽說上面還有個巫祝?”
“對。”
劉據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遊遂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那種風雨欲來的氣勢。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今日了。
但事實證明,他的感覺可能錯了。因為劉據很快就又變了臉色,對他溫和道:“既然如此,那卿就同朕一起上去看看太後他們吧。”
遊遂的喉嚨有些發幹,他狠狠咬了下後槽牙,才神态自若道:“是,陛下。”
“好!走吧。”
劉據大步向前,他倒也平易近人,并沒有勞動仆從,而是選擇自己走上去。
遊遂作為皇帝欽點的随行人員,隻能一邊跟在他的身後,一邊在腦中瘋狂地想對策。
别的倒還好說,要是上面這兩人真起了争執,還被劉據撞見該怎麼辦?
遊遂越想越焦慮,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他竟然聽到了哭聲。
蒼天!
他想趕快上去,卻越不過皇帝。
顯然,劉據也聽到了。他眉頭緊鎖,唯恐出了什麼意外,快步跑了上去。
上面的情景也确實讓劉據感到震驚。
他看見自己的母後坐在那兒掉眼淚。這也沒什麼,隻是她身邊坐着的那個巫祝打扮的男子,長得怎麼那麼像他已故的父皇?
劉據有點迷惘,難道父皇這仙是真修明白了,竟還有死而複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