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循聲看去,“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衛子夫将視線落到别處,又恢複了她的沉默。
遊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保證道:“臣保證那個成方遂不會有機會來到長安。”
許以重利,用錢買來一個身份和容貌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更多的,他怕有損于自身。
劉徹還是不放心,成方遂不會再回長安,但誰又能保證長安的人不會出去呢?
不過多說無益,想起劉據探尋的眼神,他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們現在給朕安排了個什麼身份?”
“呃。”
遊遂欲言又止,他瞟了一眼衛子夫,正巧被劉徹捕捉到了。
什麼意思?劉徹不解。他眉頭緊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之前在秦國的一些事情。
也别說他到秦國一次什麼都沒得到吧,起碼得到了屈辱和陰影不是嗎?
稱臣、男寵,他之前不計較是因為……是因為他寬宏大量,可現在不行,他斷然拒絕:
“朕不同意!”
“是詐稱陛下為皇子。”
劉徹和遊遂的聲音同時響起,二人聽了對方的話異口同聲道:“嗯?”
遊遂不懂,自己還沒說話,陛下怎麼就不同意了。劉徹則是想,詐稱皇子?誰的皇子?
經過一番短暫的思考後,劉徹得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那就是:
“你要朕詐稱是自己的兒子?!”他不可置信道。
遊遂緩慢地點頭:“今上疑心重,陛下的長相又實在難以忽視。”
“那突然冒出來一個兄弟,他就不會疑心了?”
劉徹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離譜,可遊遂卻神情自若道:“至于這個,隻能請今上的母親開口讓他信服了。”
“怎麼說?”劉徹譏諷道:“據兒,其實母後還給你生了個兄弟,隻是一直被隐匿在外?”
“你自己聽聽,像話嗎?”
他話音剛落,衛子夫便道:“早年間,我身邊有一個與人私通的宮女被驅逐了出去。”
“她走的時候,已懷有身孕。我前段時間探訪,發現她已經去世,當年那個孩子也沒生下來。”
劉徹:“所以這筆糊塗賬就要被栽到我的頭上了?”
“可以這麼說。”
劉徹欲出言反駁,衛子不給他這個機會,“你若有更好說辭我和他自當聽從。若沒有,就還是聽我們的吧。”
“呵。”劉徹冷笑一聲,丢下一句“随你們”,就擡腿走了。
見他離開,遊遂終于松了一口氣,他關心地問衛子夫:“剛才……您沒事兒吧?”
衛子夫搖了搖頭,“我沒事兒。”說着,她撫上了自己的頭發,稍稍用力一扯,青絲随之而落。
遊遂驚訝地看着她隻過肩膀的頭發,那頭長發原本該是及腰的。
衛子夫把自己所佩戴的“副”拿在手中:“他割了我的頭發卻沒砍我的頭,好在我身邊有一女官常佩此物,并幫我把頭發接上了,不然我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劉據。”
她起身,因為久坐還不慎絆了一下,好在遊遂扶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握,又很快松開。
“多謝。”衛子夫道。
遊遂退到了一邊,“這是臣應該做的。”
子夫輕點了一下頭,沒再繼續客套。
她向前走了幾步,擡首望天,正是鴻雁南飛的時節,一個人字就這樣消失在天邊,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我本以為今天來會得到一塊碎玉,或是一無所獲。唯獨沒想到它是完好無損的。”
“其實姐姐比我預想的還要心軟。那麼我相信,如今的陛下也遠沒有姐姐所認為的那般狠心。”
這是那天衛青離開前留給衛子夫的話
“你又說對了。”子夫對着天空喃喃道。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