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猜到了。”高漸離緩緩起身,走到了慶轲近前,問:“那個欣賞樊於期的慶轲去哪了?”
“我的朋友呢,他去哪了?”
說話時,高漸離的嗓音有些輕微發顫。慶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選擇用沉默表達自己拒絕回應的态度。
但這次,高漸離是鐵了心的要問出個究竟,根本不肯退讓半步。
可慶轲又能如何呢?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答案。
他是誰?是慶轲,還是其他人?
他來自來自哪兒?是衛國,還是不知名的遠方?
萬千個疑問堵在慶轲心間,讓他日坐愁城,難以解脫。如今面對高漸離咄咄逼人的質問,他實在沒什麼耐心應付周旋,便冷冷道:“如果我知道,那我現在就不會在站這兒同你浪費時間。”
這是慶轲頭一次毫無保留地表露出自己性格中不耐與冷漠的一面。連他自己都不曾料到,第一個“領教”到他這般态度的人,竟然會是高漸離。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怕是早就知情識趣的不再追問了。隻可惜高漸離不是一般人,而是非常之人——他非常的傻。
大多數傻子身上所具有的最突出的特質就是執拗,遠超常人的執拗。而作為一個傻的驚天動地的人,高漸離自然也擁有這種特質。
他不太懂看人臉色,也從不知難而退,隻是固執重複道:“真正的慶卿呢?”
“我不信你什麼都不知道,哪怕隻有一點兒,也請你告訴我。”
“呵。”慶轲被氣笑了,“你想知道,我就一定要告訴你?”
他繞着高漸離走了一圈,等将人從前到後,從頭到腳都打量了個遍後,才輕聲道:“憑什麼?”
“憑你樂師的身份,還是無縛雞之力的臂膀?”
慶轲面上笑吟吟的,嘴裡卻淨講些氣人的話。高漸離深感自己被對方羞辱了,但礙于形勢,隻得隐忍不發。
他萬萬沒想到,在戳穿眼前這個冒牌慶轲的謊言後,局面竟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他原以為,對方就算不是正人君子,起碼也該是個能和他坐下來好好交流的人。
事實證明,他大錯特錯了,這個假慶轲的性格簡直惡劣極了,反正他是從沒見過有誰占了别人的東西,還能占的如此堂而皇之,泰然自若。
有關高漸離的這些想法,慶轲也就是不知道,要知道了,他一定把嘴撇到天邊去。
慶轲可從不覺得自己“占了别人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貨真價實的慶轲。即便現在察覺到情況可能有所出入,但那又怎樣?又不是他自願來的,有什麼好愧疚的,他反而覺得倒黴的是自己。
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倒黴透頂的慶轲準備安歇了,他指了指高漸離的築,理直氣壯道:“我得休息了,如果你真心想從我嘴裡探知到什麼,那今晚就最好不要再發出任何聲響。”他對高漸離這些天以來持續不斷的精神折磨忍耐已久了。
“好。”
高漸離失落地點點頭,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
不過慶轲現在困的要死,壓根兒沒空安慰他,輕嗤了聲就走了。
梳洗完,混混沌沌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屋外陰雨連綿,萬事萬物都被一層薄薄的雨霧所籠罩,美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