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腳步一頓。
“我沒有跑。”
“一個電話就叫走了，你敢說那不是女朋友？！”
“已經不是了。”楚皙玉皮笑肉不笑。
“已經不是了？上個月還是吧，從哪天開始不是了，讓我猜猜，是爸媽跟你說華叔叔有意聯姻那天嗎？”
“是，那又怎麼樣，我已經處理好她了。”
“楚皙玉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還不明顯麼？”楚皙玉低聲笑了起來，“我馬上就會跟我最想要的人結婚了，死丫頭，你與其吃了槍藥一樣在這裡發脾氣，不如老老實實祝福我們，還能落個大紅包。”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你怎麼能跟衿衿結婚？為什麼？你喜歡她？”
“從高中我就喜歡她，我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為什麼不能結婚。”
“那你的女朋友呢？”楚皙林震驚道。
“我哪來的女朋友？”楚皙玉挑眉。
“我都記不清楚你有過多少個女朋友了，從高中開始，你就沒有閑過！你的喜歡真廉價，每個人都能給！”
“我隻喜歡華衿，那些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林林。”年輕的男聲冷了下來。
楚皙林卻并不怕他。
“你喜歡衿衿，但你不告訴她，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到頭來，你又說，你隻喜歡她，真是個情種，你覺得誰會相信。”
“林林，你了解我的，哥哥不會騙你。”楚皙玉随意靠在圍欄上。
“…你這個混蛋。”楚皙林有些焦躁地來回踱步。
她正是知道楚皙玉沒有撒謊才更生氣，又對眼下的局面不知所措。
“你為什麼突然這樣，我們是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衿衿有多信任我們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從來沒有說過，以前有人追她你明明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現在突然說這些…”她語無倫次道。
“她會自己解決的，那些人。”楚皙玉噙着笑輕描淡寫道。
“她會自己解決，所以不需要你出手對嗎，那你怎麼敢認為你就是特别的，她能解決掉别人，也能解決掉你！”
“她要解決掉我，今天就不會來了，楚皙林你到底在懷疑什麼，你覺得我會傷害她嗎，我不會！”
“…可她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楚皙林眼圈有些發紅，低落地盯着腳尖，五顔六色的頭發也沮喪地耷拉着。
“也是我的朋友，林林，你懷疑誰都不該懷疑我的，我們在一起，再合适不過了，你知道我會對她好，我們會更親密，真正成為一家人，這樣不好嗎？”楚皙玉放緩音調，循循善誘。
“我還是覺得很怪，哥，你隻說合适，沒有問她願不願意。”楚皙林低聲道。
“别傻了，楚皙林，你覺得我們這種人應該放棄一切去追求愛情嗎，可能嗎！她放棄繼承人的身份，去跟一個還不知道在哪的窮小子在一起，你就為她開心了？起碼我愛她，我能幫她，别人能嗎？”
“但是…”
“如果她也答應了，你是不是就沒有意見了？”
“…她會答應嗎？”
“當然，等着吧。”楚皙玉十分笃定。
楚皙林還要說些什麼，手機卻突然響起。
“衿衿，你來了呀，我爸媽和伯父都在等着你啦，我下去接你吧？”她努力提起精神，若無其事地輕快道。
孟宴臣擡腳走進包廂裡，聽着露台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摁了幾下。
“孟先生，客人都到樓下了，咱們随時可以上菜了。”經理敲門進來。
孟宴臣點了點頭收起手機，出門去迎父母，樓梯上，付聞櫻面無表情走在首位，孟懷瑾與身旁的老友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氣氛并沒有那麼熱絡，許沁跟在他們身後，表情有些莫名。
肖亦骁和韓廷勾肩搭背走在最後，擡頭看見孟宴臣，一個擠眉弄眼，一個若有所思。
孟宴臣向長輩們一一問了好，讓經理帶着人進包間落座，他落後幾步，往他們身後看去。
“哥，好久不見了。”許沁笑着湊過來。
“别找了，人往另一邊去了，在門口正撞上，你猜怎麼着，她在楚皙玉跟前笑眯眯的，瞧見我們臉一拉扭頭就走，小姑娘，氣性真大。”肖亦骁笑嘻嘻地往孟宴臣眼前擋。
“真的假的啊？他們說的是真的？宴臣，你這叛逆來得真夠晚的。”韓廷大為震驚。
“誰啊？你們說什麼呢？我哥…談戀愛了嗎？”許沁有些茫然。
“暫時還沒有，是你哥單戀人家。”肖亦骁捧腹大笑。
“你在開玩笑吧？真的假的啊？誰理理我？誰理理我？”韓廷吃不到新鮮瓜，急得抓心撓肝。
孟宴臣瞥了一眼肖亦骁，擡步往樓上走了，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
這個飯局除了給歸國的許沁接風洗塵，似乎還帶了些别的意味，孟宴臣也是後知後覺，付聞櫻大概是又找到了新樂趣--給許沁和韓廷拉紅線。
可惜天不遂人願，許沁木頭似的不接話，韓廷也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又是一對不聽話的孩子，付聞櫻蹙了蹙眉。
孟宴臣興緻缺缺，隻望母親能省省力氣，留着等許沁跟那個宋焰又續前緣了再煩惱。
他站起身欲走。
“去哪裡？”付聞櫻正惱火得很。
“加幾個菜。”
“叫人來加，用你親自去嗎。”
“…抽根煙。”
“抽什麼煙，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大煙瘾。”
付聞櫻一眼就看出來孟宴臣在想什麼，眼前又浮現出華衿冷飕飕的側臉，讓她更是氣悶。
“聞櫻，宴臣都這麼大人了，你老管他幹什麼，抽根煙而已，随他去嘛。”
“就是就是，宴臣這麼好的孩子，你還不知足。”
“……”
肖亦骁和韓廷的父母七嘴八舌地勸起來。
孟宴臣不想聽了，轉身往外走去，韓廷眼疾手快站起來攬住他，想要逃離這個無聊的相親局，肖亦骁見狀連忙擦了擦嘴也跟了出去。
往吸煙室的沙發上一癱，韓廷長出一口氣。
“終于出來了，快窒息了。”
“得了吧你，把你跟沁兒湊一對還委屈你了？”肖亦骁撐着頭笑道。
“你不委屈怎麼不把你湊上。”
“嘿，怎麼說話呢你。”
韓廷自知失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宴臣，孟宴臣卻沒注意他說了什麼，隻顧低頭看手機。
“宴臣，我們出來是準備幹什麼大事的？”韓廷興奮道。
孟宴臣掀起眼皮，往他懷中扔了一個煙盒。
“抽煙。”
“還跟兄弟賣關子，說說吧，你跟那個華家的什麼情況？”
孟宴臣還沒開口，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錯落的聲響。
習慣真的是種奇異的力量，孟宴臣發現自己聽得多了，甚至能從腳步聲中分辨出他的愛人。
“衿衿，等等我！”楚皙林的聲音緊随而來。
“是不是喝多了？難受不難受？”
“沒有，我沒事。”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清醒。
“你生氣了嗎？”楚皙林小心翼翼問。
“我沒有，小林，我就算生氣也不會氣你和皙玉哥的。”
“對不起，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爸媽和伯父真的想讓你跟楚皙玉在一起，我一直以為我爸媽是開玩笑來着，他們從小就愛那麼開玩笑。”
肖亦骁瞪大了眼睛，張嘴要說些什麼。
孟宴臣拇指摩挲着一根未點燃的煙，擡眼看向他，擡起另一隻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仿佛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