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平行時空13
華衿是真的想不明白，可當她問出口，看着孟宴臣原本淺淡的笑意僵在臉上，又沒來由的有些後悔。
根本沒什麼好問的吧。
他分明看起來難過極了。
“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嗎？”
“不怎麼在意，但是這給我帶來很多麻煩呢。”華衿重新躺下，“我本來不需要這麼早考慮聯姻的事。”
“華家需要聯姻嗎。”
“孟家也不需要，孟董和付董放過你了嗎。”
見孟宴臣沉默，她翹起唇角。
“所以為什麼要自找麻煩呢？”
華衿往被子裡縮了縮，閉上眼睛，她其實不怎麼困，但睡着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交流。
隻是眼睛閉久了，發熱和藥物帶來的疲憊感真的讓華衿困倦起來，夢醒交界之時，耳邊好像響起他平靜的低語。
“不是麻煩，是我留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意義。”
一句及其荒誕難懂的話。
她想，這大概是夢。
再醒來時已經下午，華衿一睜眼就看見孟宴臣坐在她的病床邊，一隻手拿着手機在回消息，一隻手放在病床上。
低頭看去，那隻手握着輸液管，就放在她的手邊。
她有些恍惚。
“醒了？還難受嗎？”
孟宴臣馬上注意到她動了動。
“還覺得冷嗎？”
華衿嗓子幹啞，搖了搖頭。
“渴不渴？雪梨湯溫在壺裡，喝一點吧？”
“…謝謝你。”
混着梨汁和紅棗清香的湯中還散發着淡淡的藥味，不太甜卻意外的潤澤。
“好喝，謝謝…”
“不客氣，不要再說謝謝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快滴完了，我去找護士來給你拔針。”
打了四個小時的點滴，左手貼上膠布重獲自由時還有些麻木，華衿慢吞吞地晃了晃手指，孟宴臣伸手拖住她舉起的手掌。
“手怎麼了？疼嗎？不能動嗎？”
他覺得華衿的手很涼，下意識握住她的手指，爾後迅速反應過來松開了手，像怕她反感，甚至後退了一小步，站定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外。
“…不，隻是有點僵。”
“好，我收拾一下，我們去見見醫生，然後回酒店。”
“我們要坐幾點的飛機回燕城？”
“恐怕今天走不了了，昨天預報說今天早上雪停，但中午的時候又開始下了，剛更新的氣象預警是暴雪，連着周邊幾個地市的高速口都已經封了，航班和高鐵現在全面晚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恢複。”
華衿愣了愣。
“你現在生病了，我們不能一直在機場或車站等着，再燒起來都沒有點滴可以打。”
“這樣啊，那…你就來不及回家過年了…”
她有些羞愧，神情又低落下來。
華衿發覺自己并沒有因為飛機延誤而沮喪，相反，她莫名松了一口氣，隻是耽誤了孟宴臣回家，讓她覺得很自責。
“沒關系，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當放個假，你可能不知道，我一年也難有這樣的機會，現在他們有天大的事來找我，我也無能為力，隻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輕松地笑起來，好似真的感到幸運。
見華衿勉強提了提嘴角，漂亮的眼睛仍耷拉着，沒什麼神采的樣子，孟宴臣伸手給她披上外套。
“那今年我們一起過年好嗎？”
帶着安撫和隐秘的期待。
“嗯。”
如他所願，她微微點頭，眼眸中有了些光亮。
做完檢查拿了藥，華衿想起短暫的清醒時間中并沒有看見孟宴臣吃飯，他又那樣周到地替她暖着輸液管，也不知吃午餐了沒有。
正巧司機開着車被雪堵在路上，二人一時沒處去。
“你吃午餐了嗎？”華衿問道。
“我也喝了粥。”
“你一天就吃了點粥啊？”
還是她剩下的，她喝了一大碗，保溫壺裡根本剩不了多少。
“也不是，我早上在酒店吃了早餐，你餓了嗎？東陵菜油大，你現在不能吃，我們在衛生院的食堂吃一點吧？”
華衿應下來，已經過了飯點，衛生院後面的食堂裡人不多，她買了标準的病号餐，淡得看不見什麼油水。
她扁了扁嘴，胡亂嚼嚼就往下咽，一擡頭，孟宴臣端着一份一模一樣的飯坐到她對面。
“你又沒生病，怎麼不吃正常的飯？”
華衿的眼睛不住往取餐口瞟，雖然胃口不佳，但後廚酸甜辛辣的香味直往她腦子裡鑽。
“這裡的不正宗，等你有精神了，我們去吃更好的，東陵還有新年廟會和早市，到時候要去逛一下嗎？”
“……”
四目相對，華衿抓着湯匙的指尖用力泛白，半晌，她垂下眼睫。
“要。”
隻是得到一個小聲的回應，就讓孟宴臣心口發熱，眼底化開一片柔軟。
華衿卻隻顧埋頭啃草，她懊惱又慶幸，胸腔裡莫名其妙的怦然，還好隻有她自己知曉。
他們吃完飯，又在大廳等了一會兒，坐上車時已經四點，誰知漫長的等待才剛剛開始，車窗外一片白茫茫，雪大到像棉花一樣朵朵往下落，路上積雪嚴重，有的地方甚至已經積到小腿。
這一路更是堵得寸步難行，好不容易走到大路，路面上壓實的雪又滑得像冰，車開的比兩條腿快不了多少。
快到酒店時，路過一個居民區，孟宴臣讓司機在附近下車回家過節，他自己開車繼續走。
天已經黑了大半，華衿坐到副駕駛，幫孟宴臣一起看着路面，直到漫天飛雪中酒店大門顯出輪廓，才松了一口氣。
她靠在椅背上，溫暖的車裡放着車載廣播，突如其來的大雪沒能掩蓋東陵熱騰騰的年味，歡快的樂曲中，早已挂上的紅燈籠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燕城遠在千裡之外，那些煩惱也遠遠的，她像把頭埋進土裡的鴕鳥，陷入可恥但誘人的輕松裡，昏沉一天的腦子也清醒起來。
“你餓嗎？”
孟宴臣這一天除了早餐和那點粥，就是中午陪她吃的病号餐，他這麼高的個子，華衿就不信他撐到現在還不餓。
“還好，你想吃什麼？”孟宴臣停好車側頭看她。
“沒想好，去餐廳看看？”
“好，你等我一下。”孟宴臣點頭，三兩步走到酒店前台，經理遞了一個包裝袋給他。
“你去逛街了？”華衿看着包裝袋上的标志好奇道。
“不是，昨天晚上訂了讓人送來的，你帶的羽絨服都太薄了，明天出去穿這個吧。”
華衿愣愣地，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我把錢轉給你，多謝你了。”
“可以，如果那樣能讓你自在一些的話。”他倒是很坦然，像是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
“你把卡号發給我吧。”
“那可以加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孟宴臣終于找到機會，看着那個熟悉的頭像加入自己的好友列表，不動聲色掩去眼底的笑意，隻是車鑰匙環在手指輕快地轉了一圈，愉悅在不經意間洩露。
上了六樓，電梯門一開，餐廳比前幾天熱鬧多了，甚至可以說是人滿為患，華衿在琳琅滿目的東陵菜裡糾結不已，最後依依不舍地點了幾樣清淡的，又點了餃子。
“現在沒有空桌，二位可以回房間稍等，我們的餐品都是現做的，随後給二位送到房間您看可以嗎？”服務生抱歉道。
“…那我們分開點好了。”
華衿猶疑一瞬，十分好說話地答應下來。
孟宴臣抿唇，晴朗的心情急轉而下，周身氣氛冷凝，看得服務生又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