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5-平行時空12
“宴臣,你和小衿到哪了?怎麼小衿沒接我電話?我們已經往機場出發了。”
“我在酒店餐廳等她吃早餐,她還沒下來,我上去看看。”
“行,你倆也早點出發啊,雪下了一夜,這會剛停,路不好走。”
孟宴臣應下來,挂了韓教授的電話就起身返回了二人住的頂層。
摁了一下門鈴,沒有動靜,他猶豫片刻,給酒店前台打了電話,讓她們用内線電話給華衿房間裡打。
一分鐘後,前台打内線電話沒有人接,大堂經理帶了女服務生上來核實情況。
孟宴臣又摁了幾下門鈴沒有回音,正蹙眉思考該怎麼辦。
咔哒。
面前的門慢吞吞地開了,華衿還穿着睡裙,不甚清醒的樣子,她扶着門把,身形不穩地晃了一下。
孟宴臣松了口氣。
“一會上車再睡好嗎,今天路上有積雪不好走,我們得早點去以免延誤登機。”
“嗯,好…”
她腿一軟,直直往地上倒去。
孟宴臣下意識伸手接住,懷中的軀體帶着滾燙的熱度,微弱的鼻息打在他的頸側。
他目光一凜,把人打橫抱起放到沙發上,擡手摸了摸華衿的額頭,果然也是一樣燙手。
“衿衿,醒醒。”
孟宴臣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醫藥箱,翻出退熱貼給她貼上,華衿被退熱貼的涼意驚醒,無力地半睜開眼睛。
“…孟宴臣?我有點不舒服,你先…你先走吧,别誤機了。”
她眼睛裡也燒出了血絲,嗓音嘶啞。
“昨天吃的是哪種藥?”他像沒聽見似的,翻出藥箱裡的感冒藥詢問道。
“…對不起,我忘了吃。”
孟宴臣頓了頓,華衿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攥住睡裙,看起來有些自責。
“沒關系,不要道歉,讓服務生幫你換一下衣服好嗎,我帶你去醫院。”
他心疼得要命,語氣極盡安撫。
“不用,你先回燕城吧,我晚點自己改一班機就好,早上有點頭暈沒有聽到鬧鐘,抱歉耽誤你…”
“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裡。”孟宴臣打斷她,“讓服務生幫幫你,穿厚點,我在這等着你,好嗎?”
華衿沉默半晌,最後還是帶着鼻音點了點頭,扶着服務生走到卧室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孟宴臣已經在打電話安排司機,還囑咐着把暖風開到最大,在正門口等他們。
感受到華衿的目光,他擡起頭,她連忙轉了回去,消失在卧室門後。
雪在路上積了厚厚一層,司機開不快,他們隻得就近去了區衛生院,連日降溫,生病的老人小孩本就多,又遇上年關,小小的衛生院裡床位緊張。
盡管華衿沒說什麼,可孟宴臣看得出她真的很不舒服,平時神采奕奕的人現在眼神黯淡,反應遲鈍,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不能再往市區裡去了。
病房裡有些嘈雜,光打在她蒼白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裡紮着吊針,她昏昏沉沉,像又困了。
“我讓司機去買早餐了,堅持一下,喝了粥再睡好不好?”
“我不餓。”
“但是昨天你沒有叫晚餐是不是,你已經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對不起,我昨天很累很困,又沒有胃口,所以直接睡覺了。”
孟宴臣聞言歎了口氣,坐到病床邊看着華衿。
“不要道歉,你今天為什麼一直在道歉?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沒有責怪你。”
“耽誤了你回燕城。”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疏遠他,對他表現出的傷心保持緘默,是因為拒絕本就是她的權利,不代表她能夠心安理得地給他添麻煩。
事實上,他在雪夜裡突然出現,那個帶着陌生溫暖的懷抱,數不清還不盡的照料,已經讓華衿感到難安。
“沒有耽誤什麼,是我非要留下,想延長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因為我不知道回去之後還有沒有機會每天見到你。”
他說得認真,目光柔和又誠懇,華衿努力想找出他撒謊的痕迹,無果。
“你真是…瘋了。”
我們怎麼可能呢?
她頭腦混沌,無法深想,可他像沒聽見似的,依然耐心溫柔。
“這邊不好停車,我去樓下拿飯,吃一點東西再睡好嗎,等我回來。”
華衿縮在被子裡嗯了一聲。
孟宴臣調整好吊瓶的位置,疾步出門下樓,半路又接到了韓教授的電話,他連聲保證隻要等華衿輸完液精神一些就趕晚班機回燕城,一定會把人照顧好。
好不容易把韓教授哄上飛機,孟宴臣提着食盒回到病房時,華衿又睡着了。
他把食盒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無奈地看着她疲倦的側臉,不知是不是因為生病難受,連睡着了也微微蹙着眉。
“睡着了就别叫了,剛才那閨女眼珠都渙散了,還撐着眼皮不睡呢,跟我兒子上英語課一樣,生病了就是這樣,睡醒再吃也沒事。”
隔壁床的家屬看了一眼孟宴臣,沒忍住多嘴勸道,覺得他這副打扮,大約是個不會照顧人的。
孟宴臣哭笑不得,也不想吵她睡覺,點點頭應下來。
哪知剛坐下,華衿的手機響了起來,孟宴臣從她枕邊拿起,來電顯示是媽媽。
他猶豫片刻,還是走到病房外接了起來。
“衿衿,怎麼一直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你是不是在東陵?”
“安女士您好,我是孟宴臣。”
那邊靜了一瞬,聲音拔高,帶着警惕意味。
“衿衿呢?怎麼是你?”
“華小姐昨天夜裡生病了,可能沒有聽到您的電話,我們是跟韓老師一起來東陵出差,本來今天要返程,但她現在身體不舒服,我想的是等她輸完液精神一點再趕晚班機回燕城,您覺得可以嗎?”
“你…你,她呢?我跟她說。”
“她現在輸着液睡着了,等她醒了讓她給您回電話,可以嗎?”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小孟總。”
安杭遲疑着,電話那頭低沉悅耳的男聲過分有禮,把她的疑慮和質問堵在喉中。
華衿還不知一切,她時冷時熱,睡得并不安穩,迷迷糊糊醒來時,還覺得溫暖的病房裡,她連骨頭都冷得發痛。
她轉動酸痛的脖頸,慢吞吞地看清四周,别人的病床前都有人,隻有她沒有。
孟宴臣呢?
才剛覺失落,她猛然被自己的想法敲醒。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産生了一些隐秘的依賴,還是這種依賴,在産生警覺之前就已經入侵了她。
是因為生病吧,病人總是更容易被溫柔和陪伴俘獲,華衿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她生病了才會這樣糊塗,等病好了,她就會變回理智自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