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迎着初升的太陽!”
“我們,吹着田野的微風!”
“我們,将在這裡縱情歌唱!”
“……”
趙栩念完後,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偏偏還要裝得飽含熱情。
三天後就是四中和師大附中聯排的學農晚會,兩校各出兩位主持人,其中有一個詩朗誦環節,便是要朗誦這段毫無營養的詩歌。
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小學生水平不如,念起來讓人牙酸倒胃的。
排練的地方在二樓的一個空房間,休息的間隙,四人幹脆席地而坐,為着彼此不太相熟,索性各幹各的。
代表四中的是趙栩和一個叫周帆的男生,男生長得是挺帥,也有着渾然天成的播音腔。
隻是趙栩聽說過他換女朋友幾乎以月為單位,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故而對這個人沒什麼好印象,不是很想靠着他。
“我覺得這個朗誦詞寫得太尴尬了,你覺得呢?”周帆朝趙栩的方向挪了挪,眯起眼睛。
“嗯嗯。”趙栩随口應答,不動聲色往外挪了挪,抄起手邊的書,開始看書。
周帆沒意識到被人嫌棄了,又靠了過去,笑眯眯地說:“我還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呢。”說着就要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
要不是還要和他同台朗誦,趙栩早就翻白眼了,她尴尬笑笑,糊弄道:“我不太看手機。”
為了躲這個人遠點,她這次向外挪的幅度比較大,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側的人。
邵渝原本是背對他們,忽然被碰到,轉過頭來。
“抱歉抱歉。”趙栩窘迫不已,連忙道歉,同時對身旁的周帆恨得牙癢癢。
邵渝起初作不解狀,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便看出了趙栩的為難,替她打圓場:“來這邊坐吧,空間還大。”
趙栩急于擺脫那個麻煩,聞言面露感激,換到了邵渝的右手邊坐下,發現他面前翻開的那頁曆史筆記,已經在休息的空檔又填充了大半頁紙,不禁心生佩服。
她來這裡就期望學進去多少,但是總有人能心無旁骛人,學的入迷。
邵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落在筆記上,稍稍擡眸,未曾多在意,便又把精力放在知識點的整理上。
“年份寫錯了……是1918年,不是1916年。”趙栩稍作猶豫,本着樂于助人的态度,還是打算指出。
邵渝停下做筆記,返回去确認,頓了頓。
“謝謝你。”他禮貌笑笑,随即把那個很像6的8重點描紅,然後忽然想起什麼,蓋上筆蓋。
“謝謝你的白鞋清洗劑,不過我已經用完了,真的抱歉。”
提起這個白鞋清洗劑,他的笑容都變得勉強起來,眉目處顯出了與英俊不相符的呆滞。
邵渝沒好意思說,也怪他沒确認好那瓶清洗劑是否擰緊,當時拿回宿舍的時候,隻是不小心微斜瓶口,就澆了滿身,被舍友們好一通笑話。
不僅是白鞋清洗劑了,喜提清洗全身。
“是我轉錢給你,還是再賠一瓶?”邵渝征求她的意見,不好意思笑了笑。
“不用了。”趙栩忙擺擺手。
同時還在疑惑,他那雙鞋是刷了幾遍,怎麼滿滿一瓶就用完了。
“那我還是轉錢給你吧。”邵渝十分認真。
趙栩頓覺好笑,突然有一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他們都屬于不喜歡欠别人人情,一點點小事也要劃分得泾渭分明。
趙栩也不想讓他繼續自責下去,于是拿出微信付款碼,朝向他,“五塊就行。”
邵渝事先在購物網站上看過,故而轉過去了20元。
“抱歉啊這裡網不是很好。”
他的手機就這樣對着趙栩的手機,而趙栩就這樣舉着手機,全然沒有注意到,進來的人攜來一陣冷冽的風,與他們擦肩而過。
從秦暮野的視角看去,兩人似乎在交換聯系方式。
他随機收回目光,徑直向鋼琴走去,打開了曲譜冊,修長的手指放在琴鍵上,指尖便流淌出了空靈的樂曲。
恍如小船推至平緩的浪,掀起的潮水打散在舟楫,破碎成點點星輝。
趙栩扭頭看向正在彈琴的秦暮野,午後的暖陽傾注在他的側臉,浸透了那件白襯衣,整個人繪上一層光的輪廓,優雅出塵。
就像萬千少女心動的開端,他指尖輾轉的音符,牽動着趙栩的心跳。
趙栩怔怔地望着他,竟出了神,鋼琴曲仿佛是翻滾的浪花,相隔萬裡隻湧向她。
音樂将他們圍作二人的嶼,她迷失在深海,不忍靠岸。
“轉過去了。”
邵渝見沒有反應,順着她出神的方向看過去,卻被光晃到了眼睛。
窗外有光,奈何在女孩眼中,他身邊的流光更甚。
邵渝識趣地不作聲,默默轉過身去繼續學習。他就算再不通感情那檔子事,也不難看出趙栩的心思。
他不懂這種感情,至少他現在不懂。
手起樂落,秦暮野僅是試彈了一段,便翻到詩朗誦要求的背景曲目,開始琢磨。
而趙栩則是悄悄移開視線,看了眼手機,發現隻剩5%的電了,更加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