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罩和他這個宇宙的同位體的第一次見面簡直是一場災難。

他恍然想起馬西莫第一次邀請自己時特地囑咐的不要戴紅頭盔。啊，自己這個年紀這麼讨厭紅頭盔的嗎？他并不記得有相關的童年陰影。

但看傑森的反應，的的确确因為紅頭盔對自己充滿敵意。

紅紅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蝙蝠俠站在第三方立場，總是那麼公正客觀，看出了傑森内心的不安，男孩兒在恐懼自己被替換掉，被更完美的、更聽話的版本取代，義警感到自己有讓局勢降溫并提醒紅頭罩的義務。

“你剛醒，先休息一下。”蝙蝠俠對傑森說。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馬西莫之間怎麼辦。”幾乎同時，紅頭罩回答了傑森的問話。

“我既然已經醒了，就說明已經歇得夠夠的。”傑森先怼蝙蝠俠。

“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管，現在說的是你。”傑森再創紅頭罩。

蝙蝠俠認為帶着情緒不宜溝通，現在不是最佳的談心時間。

紅頭罩認為我踏馬的情緒一直就這麼爆，不是時機的問題。

兩人對視，各執己見，那種一起幹翻小醜的默契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傑森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紅頭罩。可惡，越看越發現這是自己理想中傀儡的模樣。

首先個子上不能輸人一籌，起碼一米九，馬西莫傀儡娜拉都有這麼高呢。臉看不到不知道怎樣，但戴上魔法頭盔都一樣。腹肌六塊起步，身上肌肉不能淡薄也不能誇張，制服黑色與紅頭盔相得益彰，紅與黑經典搭配，美感與實用性兼顧。

就是胸口那個蝙蝠标志不好看，應該改成貓頭鷹才對。

那個标志給了傑森一些啟迪，哦，原來這人是蝙蝠系的，但為什麼會戴自己的紅頭盔？

傑森緊緊盯着紅頭罩的頭，在它轉向側過去看蝙蝠俠的時候，傑森發現了頭盔側邊與自己的那個不同，他的有一道紋路而自己的沒有，因為那道紋路剛好在陰影中，所以很容易被忽略。

原來隻是相似而已。

傑森大大松了口氣，解除了炸毛狀态，雖然對這個陌生義警仍然抱有警惕，但敵意已經沒那麼重了。

紅頭罩卻并沒有感到半點好受，來自蝙蝠俠的不贊同目光快要讓他應激了。

“良好的心情利于病人恢複。”蝙蝠俠試圖說服紅頭罩。

“不講清楚哪裡會有好心情？”紅頭罩表示不聽不聽。

“我們無法預測溝通中的反應。”

“哼，你不是無法預測，而是認定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分歧會讓心情更糟。”

“有備無患。”

“去他的計劃！”

傑森坐直，往後背放了一個靠墊，伸手去夠台子上水杯的時候發出了聲響，讓兩個大人回神，安靜下來。

在窒息的沉默中，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傑森·陶德現任監護人開口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

讪讪的，蝙蝠俠說：“很棒的關于即興發揮的演講。”

紅頭罩渾身上下嘴最硬：“我隻是在教他如何和家長溝通。”

心知肚明在另一個世界是父子關系且幾乎反目成仇的兩人：“……”

下一秒，他們對視一眼，感到場面有些滑稽，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蝙蝠俠：“去吃幾口墊墊肚子？”

紅頭罩：“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家墨西哥快餐。”

單獨面對面無表情的馬西莫，傑森現在覺得蝙蝠系的兩人待在房間裡也挺好。

“我買了中餐，很适合病人喝的養生粥。”

傑森對這種像麥片的糊糊并不感冒，但不敢在這種時候多說什麼忤逆監護人，馬西莫看上去太平靜了，對方越平靜他心裡就越沒底。

“我心中除了意大利菜，排第二的就是中餐。”

“沒見你平時做過。”

“我不會中文看不懂食譜，英文食譜就是shit，看一些英文的意大利菜做法就知道了。”

傑森短促地笑了笑，略放松了些。

“在吃飯前，我們先談一談，”馬西莫拉了把椅子坐到傑森面前，“不說清楚，估計你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

他正色道：“你先說，我會聽着，任何想法。”

“我的想法早就和你說過了，”傑森先是嘟囔，後面像是豁出去了一樣，越說越順，“如果你平時教我的話，我就會更懂魔法運行的規則，也不會犯這種錯誤。而不是像今天這樣一刀切，在成JJ年之前都禁止我直接碰魔法……你自己還和危險的家夥混在一起，我也會擔心，我也不想做沒用的拖後腿的家夥，那糟透了！連克拉克那個外鄉人都先知道你會魔法，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靠近北極圈的克拉克突然打了個噴嚏。

一開始認識傑森的時候，馬西莫隻是把他當成普通的流浪兒，然而漸漸地，他看到了男孩兒身上的命運氣息。這種氣息不是後來才出現的，而是一直都在，隻是被自己發現了而已。

從接觸了堪薩斯狗狗、哈維檢察官以及一些特殊的病人後，馬西莫對這種存在變得敏感，可以這麼理解，他辨别“規則”眼中高淨值商品的技能得到了提升。

三歲孩子和大學生眼裡的世界截然不同，原因不是這個世界發生了改變，而是他們長大了發展出了看世界的眼光，類似這種。

馬西莫知道這是煉金術師能力提高的表現之一，他上輩子的導師、學長學姐們也是這樣告訴他的。

發現傑森身上也背負了某種命運這一點并不能給馬西莫帶來安心，反而憂慮起來。

他不知道這種命運是好是壞，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是什麼好事，常言說造化弄人，命運對生者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如果可以，他希望傑森能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正如他所期望自己過的日子一樣。傑森最好連魔法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犯罪巷偶爾遇到的搶劫、偷竊不包括在内，那隻是生活的一部分。

在遇到紅頭罩後，他的想法動搖了。

雖然聽這位義警的語氣，生活對他并不友善，有糟糕的養父和導師，有激烈刺激的夜生活，還有生死一瞬的時刻。但馬西莫能看出，這個長大了的紅頭罩真的很好，傑森有機會能夠成長為這樣傑出的青年英雄，馬西莫不認為自己有權利剝奪這種機會。

在蝙蝠俠給撬蝙蝠車輪胎的傑森一個機會的時候，他看到了男孩兒身上無限的可能性。

馬西莫缺乏這種眼光、胸襟和魄力嗎？

可以說，是蝙蝠俠和紅頭罩讓馬西莫覺得，命運也許不一定都是壞事，可以給它一個機會。

傑森把壓在心底的話一次性都吐出來，停下了，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聽上去像不像一個貪得無厭、哭哭唧唧的小崽子，是不是很惹人煩，會不會成為一個需要甩掉的麻煩。

“你知道，如果一位煉金術師願意，他可以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我小時候父親失蹤，警察一無所獲，我就施法知道了他的下落。他停止了呼吸，這是我得到的答案。我可以繼續用魔法追查更多，但我停下了，除了代價不夠，更因為我還有祖父，還要生活。我當時也遇到了一個正直可靠的人，不過這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之，你要學的第一課，就是不能完全依賴魔法，它隻是你萬般不得已之下的選項。”

傑森磕巴了一下：“是、是我想的那樣嗎？”

“對，我正在教你魔法。”

傑森的臉因為興奮漲得通紅。